最终,素衣道:“主子从来不是这么多顾忌的人,但自从与江小姐在一起以后,他就瞻前顾后了起来。他也从来不懂得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这种人,也无所谓爱惜不爱惜的,总归就是别人手里的刀罢了。”
他看向江意,郑重道,“但是,如若江小姐不能如以往一样爱惜他,那么我想请江小姐,至少不要成为他的顾忌,就让他变回从前那样,是把六亲不认的刀,也比眼下要好。”
江意转身,扶着走道墙壁,步子有些仓皇而凌乱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今夜这些话,如不是从素衣的口中说出来,她知道,那个人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会告诉自己。
素衣说他的性情如此,她也知道。
江意坐在苏薄的榻边,房中灯火昏黄,掩映着她的身影,略略投在他的枕边床榻上。
他此刻正昏睡着,着雪白的单衣,黑发如泼墨一般,安静而又冷清。
他脸色苍白,轮廓被微弱的光淬得深浅有致,那眉目即使敛合着,也有种丰神俊朗的况味。
他的睫毛和鼻梁,在恰到好处的角度投下淡淡的阴影,衬得唇和下颚的线条愈加紧致流畅。
除了这一世初遇见他的那个夜晚,这么久以来,江意从不曾见过他这般虚弱而安顺的模样。
明明今天白天,他还带着自己一同去太守家赴宴,又把她送回了别苑,结果不放心单独留她在别苑里,所以再带她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
还有昨晚,他带自己去逛那不夜城,陪她逛了好几条街。他平时定然没有逛街的习惯,却也耐心地一路都顾及到她,对她幼稚耍浑的时候简直又精神又蛮横。
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她只能从素衣的口中听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