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人细细听来才知其中竟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原以为鬼宿之死保不齐又是什么妖邪所伤,可后来他也有仔细打听过,陆昭仁身边的护卫从前在一道士身边学了些功夫,不是一般妖邪就能伤到的。
且仵作说致命伤口乃是额间,一招致命,身上并没有什么打斗的伤痕,他原想直接上报,后辗转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来问清陆昭仁,再做定夺。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并非陆昭仁说什么他便信什么:“王爷所说内贼该不会正是您的亲卫吧?”
陆昭仁放下手中的杯盏,搁在桌面时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声:“大人机智,却是如此。”
庞大人很明显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带着审问的口吻再次问道:“鬼宿护卫跟随王爷多年,若有此心机也该早早就行此举,为何在昨夜才露出马脚,王爷平日里竟也没发觉?”
陆昭仁凛然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看向落座在不远处的人:“庞大人是在质疑本王吗?”
庞大人惊觉方才言语失当,赶紧起了身,恭敬的做了个揖:“王爷恕罪,下官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海涵。”
陆昭仁也不急着回复,修长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杯盏,发出悠长圆润的声响,每敲一下都如同敲在庞大人的心上,吓得他更是弯低了身子。
“庞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本王又岂会怪罪。”
听他这么说,庞大人暗暗松了口气,直起身子继续道:“下官也大致了解了不少,不敢叨扰王爷休息,这便告辞了。”
陆昭仁满意的笑了笑,轻出声:“替本王好生送送庞大人。”
送走了庞大人,偌大的前厅只留下陆昭仁和苍何俩人。
陆昭仁眸色渐深,远望着离开的身影,嘱咐道:“将他的死因往陆昭和身上引,别太过,留个疑云,日后再一击致命。”
苍何沉声应下,领了命便离开了王府。
送膳的小厮刚好碰见苍何离开的身影,估摸着这时候前厅应该也没旁的人了,壮了壮胆子,端着托盘去了前厅。
他还未走近,前厅里头的人便已经发觉了他,险些吓了他一跳。
小厮惶恐的端着托盘走近了来:“王爷……”认错的跪了下去,托盘举在身前,垂着头不敢去看正座上的人。
陆昭仁看着分毫未动的膳食,凝眉道:“她没吃?”
小厮也摸不准王爷这是不高兴还是没生气,依旧垂着头低低的道了声是。
陆昭仁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一时来了兴趣,这还真是少见,那丫头平日里最是贪嘴爱吃,今儿这膳食做的色香味尽有,居然破天荒的没吃。
“为何没吃,她可说了什么?”
小厮诚惶诚恐的放低了托盘,慢吞吞道:“她说……喂陆猪。”小厮说完又重新埋下身子,伏在地上半天没再敢吱声。
陆昭仁把玩着扳指的手霎时僵住,好半晌才沉声说道:“把这菜热热,端到她的住处。”话罢纵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途径小厮的身旁,周身的怒气更是波及到四周,吓得伏在地上的小厮连回应都忘了。
“算了,做一模一样新的来。”
棠梨自然是不知道有人因为她这句话险些气个半死,她正哼着小曲,取来那日出府新买的胭脂水粉,她瞧着那勾栏院里的姑娘们施了这粉黛,仿佛像是换了个人。
她从来不爱这些胭脂水粉,不过也难免好奇,更想知道自己若是抹了这蜜粉是不是也一样好看。
她轻轻的抹上些许蜜粉上脸,发觉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又重新扑了点,她向来手上没轻重,拍完后呛着了自个儿,干咳了两声,正想照照铜镜看看如何,敲门声却十分讨厌的响起。
她颇为哀怨的去开了门:“谁啊,真烦人……”
抱怨着开了门,门外寒着脸敲门的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慌乱抬起手臂遮挡,她嗡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陆昭仁方才匆匆一瞥依稀觉得她脸上好似于今早上不一样:“你挡脸做什么?”
她依旧拿衣袖挡着脸,堵在门口不让他看见里屋分毫:“你有事说事。”
陆昭仁愈发觉得她现下鬼鬼祟祟的很,佯装无事开口道:“既然你有事,那本王过会再来。”
看他要走,棠梨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关门的一刹那,有个身影突然窜进了屋内。
她忘记了挡脸,惊讶于他的身法未免也太快了。
待回过神来,嚷道:“你做什么,没想到你堂堂王爷还有窥探姑娘房间的癖好!”她嚷着嗓子,正要大喊。
陆昭仁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桎梏在怀中,一脚蹬上了房门:“再叫就欺负你。”
他说的极真,吓得棠梨呜咽了一声,又想起他捂着自己嘴估摸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狠狠的点了几下头。
陆昭仁见她乖巧,这才缓缓松开了她。
松开的一瞬间,只觉手里仿佛有异物感,抬眸想要问她,被眼前的人惊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没事往脸上抹面粉做什么?”
棠梨只差朝天翻了个白眼,这是蜜粉好吗,这是姑娘家爱用的小物件,怎的被这人说的如此跌份。
侮辱蜜粉可以,侮辱面粉也可以,可侮辱她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