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干净玻璃杯里的半杯白开水,白娇娇悄悄舒口气,陶家的氛围她很喜欢。阿姨倒过水就去厨房忙了,男主人不知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坐沙发上乐得自在。
没一会儿,陶连安亲自请她上楼,进了一间灯光更亮的房间。有一张粉色的大床,但光线强烈到刺眼,又不太像卧室。白娇娇刚适应过来,忽然就见窗帘后窜出一个女人,“啊”一声大叫着扑进陶连安怀里。
男人被她撞得倒退两步,却脸色没变,小心翼翼抚着她肩膀安慰,“我回来了,不怕啊。”
“这个,这个孩子是谁?”女人一口云城本地话,指着门口白娇娇问。
“不怕,这是我给你请的大夫,帮你看……”话未说完,女人就猛地摇头,“我不要吃药,不要电击,我不是神经病,别把我送安定医院好不好?”
安定医院是全国有名的连锁精神病医院,不过云城没有,白娇娇不确定她说的是哪个城市的安定。
“好好好,我们不吃药,谁也不敢再电你,别怕。她是中医,让她帮你把把脉怎么样?”男人温声诱.哄着,只有放在她背上的双手青筋暴突。
“真的吗?”女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来,怯生生的看着白娇娇。
这时候,白娇娇像高中生的特质显得特别有用。女人见她是个“孩子”,一会儿就放松下来,“好吧,那麻烦小大夫帮我看看,这几年总是心慌,脑子里也浑浑噩噩,有些事明明两分钟前才发生的,转身就想不起了。”
虽然已经病得精神不大正常,但一旦平静下来,语态温和,逻辑清楚,白娇娇对她愈发有好感。
她把三指搭在她桡动脉上,一边询问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边读取她头顶的信息板。
乔楚微,女,四十八岁,生卒年在正常范围内,死因却是“积郁成疾”。
简单来说就是心气郁结,活活郁闷死的。
“怎么样白医生,我太太身体怎么样?”
白娇娇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乔楚微,“陶太太这种状态持续多长时间了?”
“八年,我这八年来吃不下睡不着,一想到……呜呜……”陶连安赶紧安慰太太,“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可明显他能过去,妻子却过不去。
“我不敢睡觉,怕自己一闭眼,就想不起他的模样,他前一天还在跟我说要吃盐焗鸡,我答应给他做的……”
白娇娇见她愈发悲伤,也不好追问这个“他”是谁,发生了什么,担心哪句话说错了刺激到她。
陶连安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了,那我让白医生给你开点增强记忆力的药怎么样?睡一觉还让你记得一清二楚。”
女人可能是真病糊涂了,连这种话都信,忙不迭点头,“好好好,白医生记得多开点啊,我再也不偷偷把药扔了,也不会吐出来。老公你一定要看着我把药吞下去,我很乖的。”她像个孩子似的倚靠在男人怀里。
陶连安点头,顺着她乌黑的发丝,她说什么都是“好”。
白娇娇年少时也看过几本霸道总裁文,没想到还让她遇到活生生的男女主角了。
白娇娇给开了两剂养心安神,疏肝解郁的方子,自有人拿去买药,保姆上来帮乔楚微洗澡,陶连安把她送到会客厅。见妻子被安抚住,才低声道:“白医生我太太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生理上问题不大,就是肝气不舒,心神不宁。”
“那是心理的问题?”男人皱着眉头,其实这已经是明摆着的问题了。这几年妻子看的医生不计其数,中西医各个科都看遍,药也吃了不少,人不但没好起来,还越来越严重。
怕黑,屋里院里不分白昼黑夜必须开着灯。
最怕的还是白大衣,因为当年儿子就是在医院丢的,后来他妈自作主张把她送安定医院,被穿白大衣的强行喂药电击,留下了心理阴影,面积还挺大。
“陶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太太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男人没说话,看着沙发出神。
那里有一张全家福,一男一女她刚见过,被拥在中间的是一个小男孩。十岁左右,小眼睛单眼皮,鼻子高挺,眉形阔朗,特意抿着的嘴角……是个故作冷酷的小屁孩。
“自从孩子没了,我太太就无法开怀。”
“节哀顺变。”
白娇娇诧异。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不久还有媒体将国内几大富豪的子女做过比较,他们家孩子是属于父母保护极好,十岁以后就极少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不少女网友还对着十岁的陶氏太子爷照片说“姐姐可以等你八年”的话。
怎么就“没了”?
男人淡淡的“嗯”一声,沉默半分钟,“她这毛病有没有别的办法治疗?”
白娇娇静静地盯着小陶的照片,上头一片空白,难道真是去世就没有他的信息了?
“先治疗一段时间看吧,我的经验终究还是不足,您看要不……”
“不用,白医生的本事我了解过,我太太也喜欢你,以后还麻烦你多来看看她,开导开导,我陶某人定当重谢。”
白娇娇也没一口气答应下来,看着小陶的照片,总觉着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