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没有心慌心悸的症状?”
“没有。”
“那胸口憋闷或者刺痛呢?”
“也没有。”
“熬夜多不多?”
“我睡觉很规律,十一点前就上床。”
这回换白娇娇纳闷了。心脏骤停的原因很多,但拜新闻媒体的传播,她跟其他外行人一样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猝死”。一般来说如果是心脏原因导致猝死的话多发生在熬夜的夜晚,长时间睡眠不足,且本身心脏就有器质性病变,平时也有不舒服的表现。
“你别着急,明天一早先去心内科看看。这几天记得不要熬夜,不要饮酒,不能劳累过度和受凉。”
陈炜认真把每一个字看过,得出一个结论——“老板你是大夫吗?”
白娇娇为了增强可信度,不介意给他透露一点三次元。“是的。”
那头停了很久没有消息,直到他们吃完饭,手机才提示有新消息。
“医生,那我咨询一下,我最近身体真的很不对劲。不止乳.房胀痛,胸也变大了,跟女人似的,起码有b杯……可我他妈明明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啊。更诡异的是我那方面也不行了,你懂的。”
白娇娇目瞪狗呆,但职业本能促使她镇定下来。
“没女朋友不代表没性.生活,你是男人肯定懂我意思。这几个月看片儿也撸不起来,上星期出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们都让我吃两粒万艾可试试,你觉着我这是什么毛病啊?”
见她没回应,又一连发了几个表情过来。
好一个“没女朋友不代表没性.生活”,听他语气还觉着跟吃饭撒尿似的理所应当?到底是约.炮还是花钱买卖,白娇娇不敢细想。
她拍拍胸脯,明明自己也才毕业一年啊,怎么就跟不上现在这些年轻人的车了?
“最近胡子长得怎么样?”
“特慢,以前三四天就得刮一次,现在一个月都长不出来。”
“那皮肤呢?有没变得细腻光滑?”
对方沉默了。
直到十分钟后,“卧槽!卧了个大槽!我刚照镜子,以前的青春痘都没了,连痘印也看不到,真是细腻光滑吹弹可破……咳咳,等等,我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白娇娇犹豫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你明天顺便查一下性激素,可能是雌激素过高了。”
陈炜一脸懵逼,“我是男人啊,怎么可能雌激素过量?大夫,不对,老板,神算,您老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算,可不能吓我。”
白娇娇知道要让一个钢铁直男接受自己的身体正在女性化不是个简单的事,也不逼他。“你明天一定要去检查一下,后天下午三点到三点十五分之间有血光之灾,切记不要做让自己心情激动的事。”一切事。
这么多症状被“猜”对了,陈炜对她深信不疑。“好,我听神算的,哪儿也不去,只待宿舍。”
白娇娇放下心来,见几位经验丰富的同事都在,顺便向他们请教,什么情况下男性会雌激素过高乃至出现各种女性化特征。
“这个啊,原因可多了,但雌激素只有两个来源,一是下丘脑垂体自己分泌的,二是外来补充的。”
同事们没往下说,白娇娇却已恍然大悟。陈炜要么是本身下丘脑垂体病变,要么就是补充雌激素太多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第二天中午,陈炜把报告单发给她,他体内的雌激素水平是普通女性的十倍多,雄激素却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脑部CT也做了,没有发现占位性病变,前列腺也排除了拮抗的可能。
“神算神算,刚才医生还问我是不是吃了补佳乐,我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
白娇娇心头一跳,补佳乐?
那可是调经的常用药,主要治疗卵.巢功能不全、闭经和前.列.腺癌,最主要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乳.房胀痛。
“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药物?”会不会拿错药或者混了药。
“没有啊,我身体一直挺好的,感冒不用吃药都能好。”
白娇娇愈发不解了,他没吃过,那难道是别人给他吃的?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别人让吃什么就吃什么,除非是……他不知情。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可是投.毒啊,妥妥的。
华国不是没发生过投.毒案,尤以大学宿舍投.毒案最为多发。年轻气盛又来自五湖四海的孩子们住一起,总免不了摩擦。有个别极端性格,出现不和不是积极解决问题,而是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态……去年才爆出往同宿舍女生饭菜里拌避.孕药的新闻。
“宿舍里有没有跟你不和的人?”
“没有啊,大家虽各有各的性格,但大事上方向一致,有不爽都打一架就好了。”他发过来几个大笑的表情。
白娇娇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好让他疑神疑鬼得罪人,心想先躲过明天的生死劫再说,也就没再提这茬。
***
第二天,心神不宁等到三点,又等到三点十分,刚进入十一分,脑海里【叮!】一声,增寿一岁,表明陈炜躲过一劫。白娇娇也就没有再留意。
事先跟父母哥哥说好去给巧巧过生日。白元珍一大早就上蛋糕店里订好蛋糕,打电话告诉张菊花,让他们别订了。
怕他们不好意思接受,没买新的,又从朵朵嫌小的旧衣服里挑几件质量好的打包好。
问过朵朵的意见,她同意把自己玩够了的玩具送巧巧,大家又挑了一堆还能玩的玩具。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也能给张菊花省点钱。
世上就没有不喜欢玩具的孩子。
白娇娇在医院门口见过几次,巧巧坐在张菊花身后的草地上,捡着酸奶瓶,小勺子什么的玩。她小时候也干过,捡废旧电池碎碗烂勺子过家家,倒不觉着有什么。
看见现在条件这么好了还有孩子这么玩,白娇娇心疼不已。
下午四点,再买点新鲜水果和牛奶,一家五口直奔张菊花家而去。他们家租住在医院不远处另一个老小区,一室一厅的房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巧巧已经会走路了,听见门响就自个儿跑去开门。
“姨姨,坐坐。”歪着脑袋看门口一群陌生人,她只认识白娇娇。
“小白医生,白姐姐,黄哥,骄阳,哟,连小朵朵也来了,巧巧快请客人进屋坐。”张菊花从走廊尽头伸出头来,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怕在屋里做饭油烟对孩子不好,他们跟同一楼层的住户商量过,在走廊尽头搭了个灶台。
小姑娘躲在门后,露出一张小脸好奇的打量朵朵,嘴里说着“坐坐”。
白元珍真是爱极了她这副小模样,一把将她抱起来,“巧巧都长这么大了,不记得白奶奶啦?你爷爷呢?”
小丫头把洗干净的手指头含嘴里,“爷爷班班。”
连白骄阳也忍不住夸了句“好聪明的孩子”,普通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只会无意识的说叠词,哪里有她的逻辑,知道问什么,更知道怎么答。
朵朵把买来的牛奶拿出来,递了一盒给她,“妹妹喝吧,喝了长高高。”两个小姑娘很快就玩到一块儿,叽叽喳喳,旁若无人。
六点不到,下班的胡叔叔也到家了。他们在云城的亲戚早就不来往了,老两口加五个白家人,就算给巧巧过生日了。桌上有八.九个家常菜,味道都意外的不错。
看得出来鱼啊虾啊巧巧平时吃不上,奶奶告诉她这个是“虾子”的时候,她眼睛都是亮的。
几个男人也没喝白酒,一人吹一瓶啤的,女人和孩子们就喝饮料。
跟别的众星拱月动辄几万包酒店的孩子比起来,这生日确实很普通,普通到甚至有点寒酸。
但白娇娇相信,从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弃婴,到有一群人给她过生日的小寿星,巧巧总有一天会知道,世上只有这两位老人能给她最纯粹的爱。
吃完晚饭,大人们坐着聊天,小姐俩就坐在垫子上玩玩具。朵朵见那些玩具小妹妹都喜欢,抱着白骄阳手臂撒娇,下次要把她最爱的一整套娃娃都送她,大家哈哈大笑。
八点半,晚饭消化得差不多了,白元珍把蜡烛点上,给巧巧带上小王冠,教她在众人的生日歌里呼一口气吹蜡烛。白娇娇站在门口,把这温馨的一幕定格下来,热泪盈眶。
回家路上,白元珍和黄海涛感慨不已。这一家三小口,会越过越好的,上天不会错待任何一个好人。
刚回到楼下,就见一个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礼貌的跟白家人打声招呼,“白医生,陶先生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