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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安身(2 / 2)


人河两岸是另两条连绵的人河,俱是兵将们前来送行的亲人,一?片泪雨潸潸下,除了黄明苑,宋知濯并无亲人相送。他在人河中睃巡一圈儿,期盼在里头见到一抹娇小的倩影,然而很快,他又暗自嘲笑完自个儿的贪心,打马前行,将繁华的京城略为一?抹缩影。

缩影里,人群熙攘,明珠混在里头,双肩各挂一?根粗麻绳,后头坠一?辆木板车,车上不知打哪里搜罗来的一?些桌椅板凳。胸前垂着两根布条缠的麻花辫儿,随她的步子沉沉摇摆。

好容易拉到一条人眼稀少的长巷中,见门口候着的青莲忙迎上来,“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在哪里搜罗过来的这些东西?”

二人搭手将板车上的桌椅条凳卸下来后,明珠才咧开牙笑起来,捏了半截袖口擦额角的薄汗,“我在街上见有户人家抬出来的,问了一?句说是不要了,咱们屋子里除了张木板床,什么也没有,这些桌椅板凳总是要用的,我就搬借了房东大娘家的木板车拉回?来了,姐姐你先收拾一下,我给人把板车先送回?去。”

房东是一位算得和蔼的大娘,夫家姓张,住在巷口,这原是她家祖宅,因家中全是姑娘,二老归逝后留下这房子无人居住,年久失修,便一月五百钱租给她二人。里头一个不大点儿的小院儿,一?间正屋与东厢房,院中再有一?颗几?十年的老桃树,二房各一?张硬板床,其余一?应家具俱无。

去时,张大娘正捡了一?筐子嗑边儿裂纹的碗碟陶罐,见明珠来便含笑递给她,“好闺女,你与你姐姐总要吃饭不是?这些东西倒别费钱买了,我捡这些将就用着,等将来嫁了人,自然有好的使呢!”

院墙上正好一?株爬墙虎爬得半壁,滤了几?点斑驳的光在明珠的笑靥,浄泚而纯净。她坠睫笑笑,有些腼腆地接过篮筐,“多?谢大娘,回?头我烧了饭,还要请大娘过去吃呢。”

张大娘臃肿的颊边有些被日头反复晒出的红痂,一?笑,红痂上便撑起丝丝干纹,像久旱成灾的红土地。她扬起嗓子扭头朝屋内喊一?声儿,“老二、老二!快出来!”再扭回来,搭着袖含笑在明珠脸上反复观摩,“照你先头说的,你逃荒到京城来,家中只剩你与姐姐两个,那日子可艰难呐。姑娘家,既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又无田无地的,还是早点寻个可靠的人嫁了好。”

正逢屋内钻出来一个灰布粗衫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身形佝偻精瘦,头上缠了一?片湛青纶巾,打扮似个读书人的模样,可瞧那眉宇之间却令人不大舒服。

“娘,什么事儿啊?”他蹒步过来,一?眼见到明珠,两个眼珠子就粘在她身上抠不下来似的,直将明珠瞧得垂首避目。

那张大娘在二人之间来回睃一?眼,笑得更加开怀,搭在腹前的手指了明珠一下,“这姑娘与她姐姐逃难到的京城,租了咱们家的老宅子,横竖前头不远,你将这些东西帮她拿过去,顺便再瞧瞧可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帮着收拾收拾,省得你成日家弯在那屋里只知道看?书!”

言及此,将明珠手上的篮子夺来递给他儿子,又指他儿子一?下说与明珠,“这是我家老二,你前几?日没见过,叫张长生,可不是外头那些翘脚汉,是读书人,只等明年去考个功名回?来我们一家就有好日子过咯!叫他去帮你们姐妹收拾收拾,尽管放心,他自幼读书,比不得那些狂三浪势的人,你只将院门儿敞开,也不惧坏什么名声!”

“大娘,哪里敢再麻烦?”明珠只觉挂在身上的眼似两根灼人的灯烛,避之不及,“我自个儿拿回去就成,屋里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万万不敢劳动,您可千万别同我客气!”

那张大娘只信不过,抄臂连推他二人出去,“你才不要跟我讲客气,你既然租了我家的屋子,家中又没有个长辈,只当我是长辈才好!”

一?面说,一?面背地里与他儿子睇上一?眼。那张长生接过此言,有些闷憨地摸不着头脑,混沌的脑子里只有明珠大大一双杏眼与身上缕缕暗梅香,只恨不得再靠近她一寸、再贴近她一分!

到得那边,只见院中青莲正打了一?桶水拧着麻布将那些搜罗回?来漆色斑驳的家具一一?擦洗,听见动静直腰而起,警惕地拉过明珠暗询,“这人是谁?”

“是房东大娘的儿子,大娘叫他过来帮帮忙。”明珠抬眸对张长生笑笑,指给他一?根摇摇欲坠的藤条圆凳,“你坐一?会儿,我们去给你煎盏茶来。”言罢,扯了青莲的袖口入得西面无墙的厨房内,“姐姐,我瞧见这人不大舒服,说他像个呆子,一?双眼睛又贼溜溜地乱转,说他机灵吧,又像是有点憨兮兮的不会讲话,你可千万留心一?些。”

同样,青莲也猫着声儿,由一个粗陶小罐里抓了一?把茶渣撒入湖中,“我瞧你才要留心些,我瞧他那双眼只在你身上转个不停,别是要打什么歪主意。你可记好了,若我不在家,你将院门楔死了,别放人进?来!”

二人嘀嘀咕咕一?阵,那张长生闲在院内,将四面扫一圈儿,眼又落在明珠身上望一?瞬,便拔座起身,搬起一?张方案朝二人询问:“这案要放在哪间屋子?”

恰逢茶一煎得,明珠忙捧一个土窑盏出来,“张二哥不必忙,我们来搬就是,多?谢您把这些碗碟替我们拿回来,不敢再劳动了,您且回?去歇着吧。”

张长生置若罔闻,将案桌搬进正屋厅中,又另搬了一?个小案到东厢,各色东西般完,捧茶喝呷一口,只见明珠递来一张软帕,讪笑两声儿,“多?谢张二哥了,快擦擦汗吧。”

他登时羞红了一?张脸,接过帕子便旋身出去,片刻那抹佝肩耷背的精瘦身躯便消失在门扉之间。钻进那边院儿里,张大娘立时便迎出来,瞧见他手上的帕子,绽出个灿若菊花的笑脸,“可是明珠那丫头给你的?”

望他红一张脸点头,张大娘捉裙坐在院中的石桌前,一?手招他过来,一?手搬来个大圆簸箕在膝上,将里头黄豆内掺的沙与壳挑挑拣拣,“你也是二十的人了,我与你爹想着给你说个媳妇,可那些人家的闺女不是五大三粗的就是狮子大开口,哼,说起来就有气!他们倒好意思张口就是四五十两的银子,也不想想嫁给你,保不齐将来就是官太太,真是不会算计!罢了,咱们不要这些小门小户的嘴脸!”

言语浅浅,竟不知将自家往哪里搁,只把一?副愚昧无知的笑脸对向她儿子,“我瞧着,明珠这丫头倒是不错,长得自然不必说,水灵灵的模样,人又机灵,力气活儿又能干得,家务事也做得,又懂礼。……就是家里艰难些,可我瞧,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她家里无父无母,就有个姐姐,也是个不懂日子的小丫头,量她也不敢狮子大张口,不过给她们十几?二十银子,总比那些破落户家的闺女儿好些!”

将簸箕端起,“刷刷”几?声,抖抖满院游尘。张长生横手扇几?下,将帕子插入斜襟内贴胸放着,面红耳赤地噞喁咕哝,“全凭娘做主,我听着便是。”

“那你可要勤快些,”张大娘斜目剔他一?眼,可当是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别还是那副书呆气的样儿,连个话儿也不会说!总要多?在她们姐妹面前行个好儿,她们既无父母做主,自然还是她们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你自然就要先讨她们的好了!”

“我晓得了。”

那张长生拔座回屋,顿一瞬,又回?身楔了门栓,旋倒在床上,眼前即浮现起明珠一张香靥馥舌的鹅蛋脸,盈盈小笑中颠动两条乌黑的长辫,接着是她胸前半片鸡蛋清一?样嫩白的皮肉,掩在小小起伏的衣襟内,如秀丽青山,绵延不断。

及此,他将帕子由怀内掏出来,拈两个角覆住自己的脸,一?手延下,掠过衣摆,插进?灰白粗棉纨绔中。帕子在他的脸上,被粗重的鼻息微微掀动……

日暮将倾,幽幽暗暗罩着院内光秃秃的老桃树,枝杈扑在东厢的筚窗上,里头,是明珠伏案的孱弱双肩,一?片嫩草色的绉纱下,被绳索勒得两条粗重的红痕。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或许这点疼跟心内的疼相较,实在算不得什么。离了宋府这些日,她与青莲一直忙着四处奔走、走街串巷,只为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终于找见,身体得到瓦檐所庇,而心仍旧在浪海中流离失所。她会细致地看每一间屋子,它们或残破或斑驳,不像“那间卧房”,大得足够装下这里整个院落,有香炉生烟,有宝锦鸳帐,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宋知濯。

她想起他的身形、他温柔的臂膀与四海一样宽广的胸膛、他偶尔耍无赖的笑脸、然后耳边响起他或高或低、或缠绵蜜意或漫不经心的一?声“小尼姑”,如闪电雷鸣,将她的心劈得粉碎。

眼下,她被囚在这四面筚墙之间,在灯影摇曳的夜、在暂得安稳之后,她意识见一?个无可回避的问题——她仍旧想他,刻骨铭心地怀念他,但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珠:这些人都是些什么鬼??

明早9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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