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镇海,热闹非凡,各种后世见不着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粉墨登场,钱渊偶尔领着小七、小妹偷偷溜出去,也看的瞠目结舌。
说的好听点,这是物质丰富后,群众对精神文明的需求,说的大众化一点,大伙儿口袋里的铜板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但和其他城市不同,镇海老城、新城,甚至城外各处,最多的还是各种新奇的食物……呃,孙铤曾经嘲笑这是钱渊带来的变化。
虽然钱渊不肯承认,但什么钱家椒、钱氏芋、砍头黄金棒之类的到处都是。
大年初四,在小半年后终于回到镇海的梁生、洪厚等人垂诞欲滴,说起来,钱家护卫除了训练精良、武器装备之外,最受好评的就是伙食……而这几个月来,梁生这些护卫都是吃的军粮,只能填饱肚子而已。
出了码头,梁生嗅嗅鼻子……熟悉的味道啊,第一时间找到了熟人,在镇海钱家酒楼帮工的厨子,一口气将人家的存货全包了。
然后,几十个护卫,左手猪蹄,右手蹄髈,啃得满嘴流油。
“别客气啊,钱家烤蹄,镇海一绝!”
林烃哭笑不得的接过梁生塞来的纸袋,他本就要上京赶考,这次梁生回镇海,他索性跟了过来,也顺道拜访久闻其名的钱龙泉。
沿着路往前走,脚下是细密的石子路,人行道、车行道泾渭分明,井然有序,两边有各式各样的铺子,卖各种杂货的,摆出各式样品让行商挑选的。
但在年节时分,更多的还是各种吃货,林烃觉得眼睛都不太够用了,关键很多都是以前没见过的,比如梁生啃完猪蹄后买来的糖葫芦。
一路上,多有和梁生等护卫打招呼的,一个年轻人远远招手,“梁哥,怎么才回来?也不赶着回来过年。”
“甭提了,路上事儿多。”梁生随手扔过去一包没分完的猪蹄,“老子娘接过来了?”
“早就接来了,闲不住,还分了几亩官田……”年轻人笑着啃了口猪蹄,匆匆跑回去,拿着个包裹塞过来,“红薯干,尝尝吧,啧啧,这趟去江西,个个瘦的……”
“那是,原来每天大鱼大肉,在江西两个多月,娘的饭都不一定吃得饱,回来得补补。”梁生顺手把包裹丢给林烃,“回头再喝酒,走了。”
“梁哥走好。”
林烃一手拎着包裹,另一手还捏着糖葫芦,好奇的回头看见那人左手缺了四根手指,走路也一瘸一拐。
梁生斜眼看了眼,随口道:“前年上虞大捷,倭寇主力未动,徐海调两千倭寇猛攻上虞县城,少爷埋下伏兵,以钱家护卫为骨架,从义乌兵中选勇士,共计两百人,披铁甲,持双刃,一刻钟内横扫两千倭寇。”
“那他?”
“他当时是戚参将麾下的义乌兵,手刃十余倭寇,立下大功,但左手四根手指被被刀削断,右腿也受了伤,肚子上还被枪捅了个透明窟窿。”梁生嘿嘿笑道:“后来镇海设市通商,少爷这边缺人手,就把他安排在这儿管事。”
“管事?”林烃咬着半个糖葫芦,支支吾吾的问:“设卡收银吗?”
“怎么可能!”一旁的洪厚插嘴道:“人行道、车行道都是分开的,路上都干干净净,时不时还要查看要不要修路。”
“那谁出银子?”
“县衙呗。”梁生哎了声,“也不知道朝中南下查验红薯完了没。”
林烃啃完最后个糖葫芦,摸索着从包裹里掏出几根红薯干,咬了根嚼嚼,甜丝丝的……然后一根接一根,一根接一根。
“梁生!”
不远处传来喝声,两三骑士趋马而来,为首者身着官袍,腰间佩刀。
“那是谁?”
“待会儿闭嘴……那是宁波推官吴鼎庵。”
“噢噢,知道知道。”林烃掏红薯干的手停住了,他的确知道这个人。
两浙战事延绵多年,而福建倭乱后,有作为的文武将官大都是从两浙调来的,因此带来了很多浙江战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