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固只是想借此事拉拢董一奎、董一元兄弟,并借此向镇海伸手而已,可不想引火烧身。
“那边来人了,坐下详谈吧。”王本固低声道。
两刻钟后,巡抚衙门内的偏厅里,侯汝谅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左侧是王本固、董一元,右侧是茅坤、郑若曾、海瑞、洪厚。
“晚辈嘉靖二十三年入京,便闻鹿门公大名。”王本固笑着寒暄道:“后鹿门公致仕,朝中无不惋惜。”
侯汝谅看茅坤没有反应,接口道:“顺甫兄当年于国有功,惜科道言官以莫须有相劾,不得不致仕归乡。”
“东南事变,鹿门公奋起襄助,必能名传后世,正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王本固笑容夹杂着怪异的神情,“胡绩溪、钱龙泉,不知鹿门公觉得,谁优谁劣?”
侯汝谅懒得开口了,他和茅坤是同年进士,关系还不错,很清楚茅坤那张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茅坤冷冷的看着对面王本固,这厮话里话外夹杂着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你茅坤入胡宗宪幕府,无非是为了起复,如今胡宗宪被弹劾导致罢官归乡,你还想掺和东南事吗?
第二层是,你茅坤先选了胡宗宪,如今又选了钱展才,你觉得随园能帮你起复?
“子民说的好,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茅某人问心无愧。”茅坤冷笑道:“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你王子民居然字中还有个民!”
一句话就能破功,王本固脸都红了。
茅坤先后入胡宗宪、随园幕府,不管其用意如何,总归为国出力,于国有功,配得上一句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而你王本固巡按浙江,挑拨是非,亲眼所见军汉醉酒焚毁酒楼,烧死一人,烧伤数人,却不问青红皂白,如何配得上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董一元虽然附庸风雅取了个字,但对这些完全听不懂,粗着嗓门喝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处置,食园无故扣留士卒……”
“郭远乃是钱塘县衙白役,本官将案犯……”
“放屁,什么案犯,状纸拿来看看!”
海瑞被气得脸色发青,拍案大骂,“酒楼掌柜张富贵何在?!”
“张富贵是谁?关我屁事!”
侯汝谅听了一阵才挥手打断,看向茅坤下位的郑若曾,“开阳公,此事如何处置?”
郑若曾起身行礼,笑道:“不敢当中丞大人如此称呼。”
“当得起,当得起。”侯汝谅随口道:“谁不知道开阳公当年是浙直总督府第一幕僚。”
“中丞大人此言大谬,这是在挑拨在下和鹿门公呢。”
茅坤冰冷的脸缓和下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即使不计浙直总督府,记得伯鲁兄和俞志辅相交投契。”
郑若曾先看了眼董一元,然后视线落在王本固身上,笑眯眯道:“不仅俞志辅,郑某与戚元敬、北山公亦来往颇多。”
侯汝谅也看了眼董一元和王本固,举杯道:“去年的旧茶,虽是龙井,却非明前茶,诸位请。”
郑若曾抿了口笑道:“明前龙井,尽入随园,真是可惜了。”
茅坤也笑着补充道:“钱展才饮茶如喝水,的确可惜了。”
王本固面无表情的抿了口茶,起身出门,董一元懵懵懂懂的跟在身后。
“去吧,让人传信,让董总兵来一趟。”
“嗯?”
“人家嫌你不够格呢。”
董一元听不懂,王本固自然是听得懂的,之前郑若曾、茅坤点出的俞大猷、戚继光、董邦政都官至浙江、福建总兵,这是要让董一奎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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