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每块地都被狗尿过,沾了泥的钱老子不要,好了,滚吧!”
虎子哥抖了抖手中比较干净的钱,把糊了不少泥巴的钱又甩到程羽珂身上,突然又开口,“等等,我记得你成年了吧?不然……”
“不要……”
程羽珂机颤抖着双唇,脚却像陷在泥里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她努力地催促着自己:动起来!动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月光下那张干瘦地脸不断朝自己靠过来。
“虎子哥?”街角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打破了僵局,程羽珂努力辨别,终于看清她是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做的是什么生意一目了然。女人扭着身子慢步靠过来,把一只手搭在了男人肩膀上,“今晚不是说去我那儿么?怎么?我都等急了。”
虎子哥见到这人,瞬间收了刚刚那股戾气,笑得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子了:“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
干脆也顾不上呆呆站在原地的程羽珂,揽着女人的腰往隔壁一个小院走去,还不断炫耀着手里的“贡品”,和女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姐,刚刚医院来电话了!妈妈晕倒了!”
程羽珂刚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都来不及脱下沾了泥的校服就被程羽琪一句话说得直接愣在原地,好久才缓过神来,悄悄吸了下鼻子闷声说道:“好,我这就去。你早点睡觉,锁好门,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嗯,姐,你没事吧?”
羽琪借着蜡烛的光源看到了姐姐狼狈的面容,脸上沾了不少泥,衣服也脏的可以,很难不让人担心。
“没事。”程羽珂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转身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泥,宽慰她说,“我能有什么事啊,不小心滑了一跤,不用担心,走啦拜拜。”
因为公交车已经停运,再加上她不舍得打车,向隔壁的公鸭嗓大叔借了一辆二八式自行车就这么火急火燎又跑去医院,到了以后已经大汗淋淋。
程妈妈因为连续加班严重睡眠不足,导致过疲劳,当晚晕倒在了工位上。多亏保安大叔巡楼的时候发现了才救回她一条命,不过因为身体状况堪忧,需要亲属整晚陪护。
程羽珂整夜没合眼,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考试中睡得一塌糊涂,摸底考试算是没戏了,精疲力尽的她颓然地回到家,刺眼的太阳正高高挂在正空。那个年头空调还没有普及,吃过午饭的大爷大妈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东拉西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小家伙。”
昨晚穿着暴露的女性此时早就换上了一身家庭妇女的装束,虽说看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龄,但脏兮兮的围裙挂在胸前,露出的手臂上挂着几道刺眼的淤青,旁边还有新添的伤痕,像是鞭子和棍棒造成的。女人叼着烟坐在门框上朝程羽珂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有了昨晚不愉快的经历,程羽珂有些不情愿地瞅了她一眼,准备当作没听见径直走过去,但走了两步却被女人伸手拦住。
“叫你呢,那么怕我干嘛?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谢谢关心。”程羽珂冷冷地说,转头却被烟味熏得咳嗽了两声。
女人见状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才又回过头:“这样可以了吧?给,拿着,可能没你的工资多,但总归比什么都没有好。”
“为什么?”程羽珂看着被塞在手里的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不解地抬头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给自己钱。
“不为什么,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哪怕现在遇到的坏人坏事很多,也永远不要放弃希望,会好起来的。”说完还伸手想揉揉程羽珂的脑袋,被她下意识偏头躲开了。
“哦,没事,你走吧,以后不要这么晚了还一个人瞎晃悠。”说完女人转身进了屋,留给她一个不算挺拔的背影,似乎很落寞。
连夜的奔波让程羽珂的身体和心理承受能力都到达了极限,身上的酸痛让她几乎都难以从床上爬起来,撑着身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抽屉里拿了体温计,都没来得及测就又昏睡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妈妈还在医院,而羽琪还没放学。
她看了看时间赶紧给便利店打了个电话,早在两个小时前她就该去上班了,如今迟了道还没知会彭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电话连着响了两遍都没人接,程羽珂心里犯嘀咕:会不会是彭叔生气了?或者是在忙?猜测再多都不如亲眼去看看。她摸了摸额头,在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拎着包往便利店赶去。
可等她到了附近才发现店门口早就拉起了警戒线,偶尔路过几个人还会驻足观看,但停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走开。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心头升起,只能一步步向店门口挪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