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不起有用吗?嗯?”程羽珂一踏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准确来说,她觉得沙发?上坐着的这个人很熟悉。
不论是从她给人的感觉、身上撒发?出的气场,甚至是她的坐姿,都像极了一个人:
那就是现在畏畏缩缩完全没了一个老板样?子的姜念衫。
刘颖还在门?口偷偷看着,想要把眼前这一稀有又壮观的景象全部收入眼中,但?显然程羽珂没想让她如愿。
说白了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算是家事,处理家事的时候不应该有外人在场。
于是还没等刘颖再?假装不经意地把头探进来,程羽珂就快步上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甚至连帘子都放了下来。
这下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刘秘书都震惊了:这是要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的节奏吗!
“你是怎么偷偷跟过来的,还穿着这些?……”程羽珂看着那些?滑稽的装扮,心?想得亏她没有吐槽得太狠,不然现在她又要下跪求原谅了,
“奇装异服。”
“早上我想来公司,不是你不让我来的嘛……所以我才?只好偷偷跟在你后面……”姜念衫低着头,坐都不敢坐,像极了做了错事被家长训斥的孩子。
“我说的不让你来公司没错,可这也包括不让你‘偷偷’来公司吧,你说呢?我的话有那么难懂么?”程羽珂特意把“偷偷”两个字咬的很重,故意这么说给她听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爱上姜念衫这个畏畏缩缩的表情?了,不知道是新奇感作祟,或是什么别的特殊癖好。
“对不起……我没想骗你,只是现在情?况很紧急,在家里?待着我不放心?。”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程羽珂很少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她说话,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不能说些?什么。
“不是……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姜念衫越说声音越低。
这一幕要是被董事会?那帮人看到,她在公司的地位绝对会?像坐过山车一样?下滑,不过还好,她现在只需要面对程羽珂一个人。
把这个小孩子哄没事了就万事大吉。
“哈?”程羽珂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我说你笨不笨啊,都这时候了还惹我,嫌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直接一整……一整天不理你?”
她本来是想说一周不理的,但?转念一想绝对是自己最先忍不住开口说话,一周也太煎熬了,于是赶紧改口成了一天。
可回答她的只有超过了三十秒钟的沉默。
说实?话,时间有点久,久到她都开始立场不坚定了。
“行了,吓唬我两下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了?”刚刚那一阵沉默刚好给了姜念衫思考的时间。
搞清楚了程羽珂并不是真的生气,她也就不担心?了,全然没了刚刚一副害怕被吃掉的样?子,“你突然上来干什么,又没事干了?”
这态度转变的相当快,快到还没等程总编适应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呢,就又被对方狠狠踩在了脚下。
所以这会?儿她只能又可怜巴巴地把椅子拽出来坐好:“我就上来拿个U盘,别的……也没什么可做的。”
“那你拿完了,还坐在我这里?干什么?”姜念衫的状态就像录像带倒放一样?,而且像倒带倒多了,甚至像极了几个月前两人重逢时的状态。
“你这人变脸怎么这么快啊?”程羽珂真的怀疑自己这个性格要被她家小姜总欺负,“刚刚那样?多好……”
“我发?现你变了。”
“啊?”程羽珂一时摸不着头脑,“我变什么了?”
“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我,我哪有!”程总编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桌子上的玻璃杯带下来,多亏姜念衫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刘秘书冲进来就会?看到非常刺激的一幕:
外表看着冷漠严肃的小姜总,正被一向被称为人间喷火龙的程总编拦腰抱住,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此时如果谁稍稍侧脸,就能准确无误贴到对方的唇上。
“这个杯子很贵,摔碎了要赔的。”
“那你呢,摔坏了也要赔吗?”程羽珂把人捞起来,脸埋在她的发?间,细细嗅着潜藏在其中的香气,上瘾。
“应该不用。”
“肯定不用。”程羽珂抱着人,只觉得姜念衫的身材极好。尤其是腰部,摸上去纤细且不失肉感,让她忍不住捏了捏,“姜总,你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的,这样?我回去我们立马就可以——”
程羽珂的脸越贴越近,姜念衫不得不伸手顶开,不然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她的腰不免有点酸。
“现在是工作时间,拜托你有点职业操守行不行,别来打扰我工作。”
“哦……”程羽珂眼见自己的小算盘被识破,只好飞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慌不择路逃出了办公室。
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吹得桌上得纸张散落一地,顺便把趴在门?口偷听的刘秘书吓了一跳。
姜念衫摸着自己被偷亲的脸,脸上不自觉涨得通红:“你什么都没看到。”
“姜总,我发?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颖再?一次欲哭无泪了:
打工人怎么这么难啊!
程羽珂像是奸计得逞的坏人一样?,嘴角的笑一刻都没有消失过,就这样?在编辑部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进了办公室。
“小苏编辑,老大她怎么了啊,难不成涨工资了?”陈倜刚好从休息间抓了一兜子零食出来,特意绕路来到苏虞桌前给她分一点,就看到了这一幕,踮着脚也想一探究竟。
苏虞心?中泛起一阵恶寒,接过一包牛肉干抓出一块狠狠咬起来:“少女思春就算了,她一大把年?纪了,还真不害臊。”
“啊?老大看上哪个小伙子了?”
苏虞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心?还真大:你家程总编一见到小姜总和都快成望妻石了,你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都不用小伙子,她直接在同一个人身上焕发?第二春。”
“啊?”陈倜被弄得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春夏秋冬乱七八糟的,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还真是奇怪。
“啊什么啊,陈主编,您稿子审完了?”
“没……”
“摸鱼我会?报告给程总编的哦?”
陈倜一听,关系到自己经济命脉的东西他一向都相当敏感,于是一刻也不敢多待,赶紧脚底抹油溜回了办公室,跟他那堆了一电脑的文稿较劲去了。
江清市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商业繁荣程度是别的地区都望尘莫及的,想要在这里?扎根立足,光靠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强硬的手段和广到无边的人脉。
而这两点,被程家二儿子程进占了个遍。
他名下的资产不仅有这家茶楼,还有更多数不清从未示人的地下产业,有清清白白做着生意的,也有见不得光的,总之靠着他的声望,不说出去也没人敢来查。
“我让你给我找的人哪儿去了?”
程进坐在沙发?上,手杖置于两腿之间,狠狠戳着地板。
楼下就是一家经营了数十年?的KTV,楼下客人们高亢的歌声在楼道里?回响,吵得服务生都一脸无奈捂着耳朵。
但?得益于两个楼层之间极佳的隔音效果,这个小房间根本不会?被任何声音干扰到,也没人会?突然进来。
是个审问叛徒的好地方。
离他不远处,一个长发?男子被按在一张木制的椅子上,身上绑着粗制麻绳,脸上有着一道骇人的疤痕,一直从右眼角直贯鼻尖。
男人的头上被泼了酒,发?梢上不停有水滴落下,滴落在肮脏不堪的皮鞋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混杂在男人乱的不成样?子的呼吸声中,像是在紧张,更像是在害怕。
“死……死了。”
“死了?”程进冷哼一声,马上就有人拎着男人的领子,迫使他把头抬起来,往他脸上狠狠甩着巴掌,一声接一声,回荡在静匿的包间内。
“二叔……真,真死了……”
程进只是一声不吭打量着他,盯得他手脚冰凉头皮发?麻,额角不时有冷汗冒出,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攥得紧紧得,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办。
“骗人的技巧这么烂,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嘴撕烂?”
“二叔……”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马上被一旁站着的人死死钳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还在晃神的功夫就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嘴上,似乎下一秒真的会?把他那张破嘴撕烂一般。
“你只是我的一个手下罢了,叫我一声二叔还真当自己是程家人了,嗯?”程进点了点头,浑身腱子肉的手下马上会?意。
只见他手上猛地用力,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被随后上前的两个人分别拽住一条胳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对方疯狂拉扯自己的嘴角,像是真的要将它撕碎。
“啊——”
渐渐的,男人嘴角开始有丝丝血迹渗出,同时,痛苦的呜咽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叫声相当凄惨,却勾不起在场其他人的一丝同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得罪了程进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哪怕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也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男人的嘴不久就变得血肉模糊,铁锈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整个鼻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刃在口腔中划过,可偏偏被撕扯的鲜血淋淋的嘴又无法合上。
他现在像极了一条濒死的老狗,张着大嘴汲取周身所剩无几的空气。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只需要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但?凡有一句假话,二叔不介意送你妈和你团圆。”
男人呆呆盯着他,经历过这样?一番非人的折磨,他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尽数崩塌:
程进没在开玩笑,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那个名叫吴广维的人假死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而你故意隐瞒了真相,是,或者不是?”
男人只是凭借着残存的意识晃了两下头,勉强算是点头回应了。
“好。”程进站起身来,走到已经逐渐放弃抵抗的男人面前,“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并且那个人我不认识,对吗?”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朝他狠狠啐了一口,牵动了嘴部脆弱的神经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痛的开始倒吸凉气。
在看到程进不威不怒的表情?后,垂着头狠狠摇了两下。
“哎……”程进十分嫌弃地要了一张纸巾,在胸脯前擦了擦,把纸往男人嘴里?一塞,右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都说了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怎么不听呢?”
“你……咳,你不得好死……”男人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拼命拿手锤着程进的胳膊,挣扎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抬起头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好好好,我不得好死。”程进冷笑一声,等他不动了,把人像丢死狗一样?丢在旁边的沙发?上,擦着手出去了。
看来创点新视还真是块儿肥肉,那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
只可惜,他们选错了对手。
程进侧了侧身子,吩咐手下的人去把这个叛徒办了,又拎着手杖去找自己的老朋友玩了。
“刘总,前台说一位姓程的先生约了您见面,需要让人带他上来吗?”
“领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