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宋槿阑见了李淳,眼眸亮了亮,转而脸色微红的说道,“十五吵到三郎了吗?”
李淳摇了摇头,“今日还没见过十五,心里惦记着,这便过来看看,又睡着了吗?”
“再过几日就出月子了,我和十五搬回秋籁阁,以免打扰到三郎,”宋槿阑眉眼弯了。
“你身子弱,今后便住这里,阿伯好照料,十五不会吵到我,”李淳说道,秦王、府所有的生气都是宋槿阑带过来的,飘在半空的风筝,还有这个吃了睡醒了哭哭了吃的小肉团子,忽然间不愿让宋槿阑和十五出这园子,兴许是急切的回答让她自己一时也有些意外,顿了顿这才目光探寻的看向宋槿阑,“丞相府的事情你知道吗?”
宋槿阑点点头,今日伯父府上来了人给她送了封信,是伯父所书,她和长兄是由伯父接济长大,虽不常见,却有养育之恩,可伯父的意思是让她和长兄明哲保身,不要牵连此事,长兄身在肃州,她也没了主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都不知该怎么帮伯父,”宋槿阑沮丧的说道。
“宋丞相下狱与储君有关,即便是四叔他们也束手无策,”李淳不愿给宋槿阑希冀,不如将最坏的一面告知她。
抱着十五的双手有些颤抖,脚步也有些不稳,宋槿阑茫然的看向李淳,“当真是没有一丝办法了吗?”
李淳扶着宋槿阑让她坐在软榻上,“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太过忧心,朝中的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若有丞相的消息,我会告知于你。”
宋槿阑咬着发白的唇角,慢慢点头,三郎所言非虚,她一介妇人岂能左右朝廷?
“王妃,该喝药了,”阿楚端着药小心的说道,见到李淳在此朝她行了个礼。
“我来抱十五,”李淳说道,接过宋槿阑手中的十五,仔细的端详着,“十五怎的那么容易睡?”
阿楚微微笑道,“殿下倒是说笑了,这还没出月的奶娃娃都是如此,等到了两三岁,殿下便会要念叨着这小郡主怎的如此顽皮。”
“是吗?”即便是抱了许多次十五,李淳的双臂依旧是僵硬的,不敢分毫乱动,
眼眸移向黑色的药汤,宋槿阑皱了皱眉头,轻轻咳嗽下,掩面一股脑的灌了进去,强忍着胃里的翻滚,随后用方巾擦拭了下唇角。
“等你出了月子,身子好些,我们去一趟万佛寺,”兴许出府走走能让宋槿阑心里舒畅些,李淳便提议道。
宋槿阑感激的看向李淳,正好可以替伯父和长兄祈求平安。
等秦阿伯替宋槿阑诊了脉,李淳才出了宋槿阑的寝殿,抬着头看了眼悬在天际的月色,顿了脚步,忽而开口道,“杨荣,你明日去东市买些蔗糖送到王妃那,还有,去四叔的方园运了花回来,放在王妃的寝殿前。”
“是,”杨荣答道。
“殿下,今日夫人唤了乌央过去,”等到了阁楼,杨荣这才轻声说道。
李淳思忖了一会,“王妃处,你多盯着点。”宋槿阑快出月子,母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更执意将宋槿阑留在自己院子。
示意杨荣退下,李淳将自己一人留在寝殿,房内只燃来了一只蜡烛,光线昏暗,将衣裳解开搭在屏风上,松开胸前的裹布,长长舒了一口气,胸部被布料长期裹着,皮肤也不同锁骨和腹部的白净,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病态,进了浴桶,轻轻揉着胸部的肌肤,因为害怕露出端倪,将胸部裹得很紧,长年累月如此,有些地方便常常作痛。
靠在浴桶上,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这些年将这副女子的身体,伪装成一个男子,本该柔嫩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本该嫁人生子却为了掩盖女子的身份娶了宋槿阑还让她生下孩子。
李淳垂着眼眸,叹息了声,宋槿阑若是知道真相,该是如何?忽然觉得宋槿阑生产那日死了该有多好,便只她一人怀着愧疚就好,可宋槿阑偏偏活着!宋槿阑,我该如何待你?又该如何让你在这王府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