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的肉丝则应当是猪肉丝切过后?滑油而成,满口锅气,肉质细嫩不老。
何纠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与米饭同吃。
还有一道蒟子兔肉丁。
这道菜是将兔肉切块,而后?加蒟子酱而成。
兔肉被斩成蒜头大小颗粒,几乎是浸泡在青花椒汤里一般,里头点缀着大葱结、青花椒、荆芥,最显眼的是一根根嫩绿的蒟子枝叶。
用勺子搅动一下立刻散发出?扑鼻的浓郁椒香,勾得人口水忍不住流下来。
夹一块放进嘴里,兔肉丁又麻又辣,充分吸收了蒟子的辛辣气息,陈究从未吃过这等香料,一下子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红着眼睛吸着气,却忍不住又夹一筷子。这奇怪,这道菜明明给口腔带来巨大的刺痛感,还有极其明显的麻香,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还想再吃一口。
茶饭量酒博士笑道:“这蒟子温中下气,是一道祛湿的草药,我们川里多雾气,吃多此物才?好祛除身上寒气。”
见何纠面色通红眼眶湿润,又体贴送上一杯茶水:“这茶水是我们川中特?产薏米熬制的薏米水,温润解辣,您尝尝。”
原来这位茶饭量酒博士是川人,何纠喝着温润清甜的薏米红豆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昨日可是当众嘲笑人家?是南蛮子,如今想来自己的确有失公正。
最后?上的一道菜却是一道豆花。
乳白的豆花在碗里躺着,清淡的豆香扑鼻。用勺子舀一块,颤巍巍在筷间?哆嗦。
送进口里则是清爽的豆子清香,绵软几乎融化,别有一番清淡风味。
倘若吃得重口些的蘸一下旁边的红汪汪蘸水,立刻饱吸了其中的精华。放进嘴里又麻又辣,霸道的气息直入口腔。
何纠吃着吃着有了妙思:“何不蘸点糖浆蜂蜜?”
茶饭量酒博士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豆花岂能是甜口?”
“谁说不行?”何纠取过桌上一道菜的杏酪蘸料,蘸了一蘸,果然酸酸甜甜,格外好吃。
“是南是北,当真重要么?”忽听得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何纠站起来,原来是康娘子,她?系着围裙,显然才?从灶房里出?来。
学子们认出?她?来,纷纷对?她?拱手行礼,何纠自己则鼓起勇气道:“康娘子,是我不对?,不当嘲笑川人。”
慈姑笑道:“南人嗜咸,北人嗜甘,我们南方人家?常聊天有时会笑话北人吃鱼虾也要倒一勺蜜糖。大家?彼此彼此。”
这一番话说得在座学子们都哄堂大笑起来,南北之间?碰撞,互相悄无?声息的较劲,可不就在这日常生活里?大家?都心有戚戚焉,因而也都笑了起来。
“百姓日常调侃无?妨大雅,可你们是今后?国之栋梁,若心里存了南北偏见,那与国与民都不是好事。”慈姑正色道,“秦凤路杏酪同州羔赫赫有名、南都拨心面做冷淘、襄邑抹猪、共城香稻,这些都是北地有名的食物,并不输我这一桌川菜宴,北地南地各有其美食,若抱着一地一派当作?真理,那可当真是可笑至极。”
这话说得在理,本来因为慈姑这一桌菜而趾高气扬的北地学子也纷纷有些惭愧。
慈姑便笑道:“南北卷子之事我虽然不懂,但却知诸位以后?是要为官作?宰的人,还请诸位瞧在今日这一桌美食面子上切莫因着地域偏见就草率行事害了一地百姓。”
学子们正色,齐齐起身道喏:“受教。”
一顿饭毕,南地和北地学子纷纷把酒言欢,将原先那些偏见放下,论起了诗文。
慈姑悄悄儿回?到楼上,濮九鸾正等着她?,见她?过来笑道:“可是无?妨了?”
慈姑点点头,只不过又有新的担忧:“北地与南地纠纷起来,官家?于情于理都当调节一二,如今放任不管,总归伤了和气。”
“他?”濮九鸾不语,官家?如今昏聩了起来,大兴土木宠幸官宦,从前决断朝政论事不对?人,如今却只顾着维护自己尊严,不惜颠倒黑白,这样的人又岂会推翻自己下的政令?
他摇摇头,并不想叫慈姑思索这个?,而是柔声问道:“你不是想去?洛阳开店吗?近来可要去??”
汴京城里的康娘子店开得红红火火,慈姑便兴起了要往洛阳去?开分店的心思。
毕竟洛阳是多朝古都,便是如今也被称为西京,繁华不逊汴京。慈姑便放下那些心思,专心致志收拾起行李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朝和我们现在是反过来的,南方喜咸味,北方喜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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