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白难得陪着贺知上了楼,配音室里导演还没到,导演助理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迎上来。白怜本人也不在,只有他信得过的助理黄青在这里帮他盯着,确保贺知配音的时候能和白怜声音贴上。
导演助理带着贺知到配音的地方,黄青站在原地讨好式地朝陈月白笑笑:“陈老师,我们家怜怜平时承蒙您照顾了。”
陈月白抱着臂,冷淡地点点头,目光却漫不经心地投向不远处麦克风前的青年。看着看着陈月白若有所思地微皱了眉:也许是昨晚刚睡过的关系,他突然觉得,贺知有些好看。
陈月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这人平时明明毫不起眼,也总是低着头,瞧着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心眼儿却不少,否则当初也不会爬他的床。他之所以和贺知结婚,也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和喜欢对方的声音罢了。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他拿贺知挡父母和外头的男男女女,贺知从他这每月拿一笔钱,绝不谈感情。这都是当初谈好了的。只要贺知老老实实不作妖,他不介意宽待对方。
他这半年甚少回家,也甚少有想起来对方的时候,更别提和对方睡觉。但昨晚……想到这陈月白眸色一深,贺知身体的滋味,着实不错。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贺知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黄青见陈月白走了,便走几步到配音的地方盯贺知。
贺知坐在配音麦前,一开口导演助理便被吓了一跳,他愣了下,道:“贺先生,您还好么?”
贺知难受地咳了声,脸颊更加通红,导演助理连忙倒杯水给对方,贺知接过水喝掉,总算觉得舒服一些,他道:“没事。”
黄青刚刚拍了配音室的照片,上传白怜的微博,接着模仿白怜的口吻发了句话:“努力配音ing(太阳)”,微博刚发出去,几秒钟的时间里下面涌进无数评论,粉丝都在疯狂表白外加哀嚎怎么只有配音室的照片没有爱豆照片。助理看着下面的评论,满意地笑笑。
这时候他听到了导演助理的话,连忙上前一步,指着贺知道:“贺先生您可千万好好配啊,一点都不能敷衍将就,您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害我们怜怜,这是违约。”顿了下又补充道:“我相信陈先生知道了也不会允许您敷衍工作的。”
陈月白转了身正要离去,这时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却到底没停往前走的步子。
贺知蹙着眉,他头昏脑涨脸颊发烫,嗓子痒得发疼,身上的疼痛像翻了倍一般。他又咳嗽几声,这次连白皙的鼻尖都红了。导演助理实在看不过去,道:“贺先生,那边有沙发,您先休息下我们再配?如果实在难受,您就去医院吧。”这时候导演进来,看到这情况也对助理的提议点了头。
贺知没想到自己身体会难受到这种地步,他现在这种状态也没办法配好,所以便点点头起了身:“谢谢。”
贺知拖着疼痛而又沉重的身体走几步到沙发那边,便缩在沙发一角闭着眼恢复精神。贺知配不完黄青也不能走,是以黄青看到这一幕便冷哼了声坐到贺知旁边,似是无意地小声嘟囔着抱怨道:“什么矫情玩意儿,真事儿多,就会装柔弱……”
因为配音还没开始,导演便出去盯别的东西了,黄青这话虽说得小声,贺知和导演助理却听得清清楚楚。
导演助理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隐晦地瞪了眼黄青,看向贺知时却带着隐晦的同情:娱乐圈还真是人吃人的地儿,到处在外头吹演技吹原音的那位其实演技一般原音稀烂,但就是因为有背景,所以就连导演都默认了他的作假——谁让白家惹不起呢,更何况那位的朋友发小个个不是好惹的。
而贺知呢,发着烧辛辛苦苦配音,最后连名字都无法出现在荧幕上。据说他家庭条件不好,虽然和陈先生结婚了,但陈先生也不像在意他的样子,由着他做这种受欺负又不光彩的活儿。
助理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贺知时同情更甚。
贺知自然也将那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现在身体难受得很,没有力气反驳,也没有心情反驳。
又喝了杯水,眯了一会儿,贺知总算觉得稍微好点,便开始配音。他工作一向认真,一般都会全身心浸入角色,其实他并没有做演员和配音演员的经历,但不知为何,他配音时进入、体会角色一向又快又稳,还有种悠远的熟悉感,就仿佛这是他天生的技能。
今天的分量配好后贺知总算松了口气,导演助理朝他一笑,道:“贺先生配音时的情绪和对角色把握非常优秀。您如果是演员一定会是位好演员。您辛苦了。”
贺知站起来,眼前一片发黑,还是勉强笑道:“谢谢。”
黄青听到导演助理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面上换上傲慢的笑,道:“今天的好了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这盯。贺先生您可千万别掉链子。”
黄青出了门,导演助理轻蔑地看了他背影一眼,看向贺知时眼里又带着些真诚的笑意,他道:“今天就这样了,今天辛苦您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看您脸色不好,您最好去医院挂个号。”
“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贺先生您慢走。”
贺知点点头,他揉揉眉心,觉得眼前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碰到门把手,眼前便突然一黑,身体终于倒在地上。
“贺先生!”
……
“喂,是陈先生吗?贺先生在我们这里晕倒了,他烧得有些厉害,您看您……”是不是要来接一下他。
“哦,您正在送白怜老师去摄影棚没办法过来是吧……那贺先生?”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叫出租车送贺先生去医院。”
……
贺知觉得眼前混沌又黑沉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小助理那句,“您正在送白怜老师去摄影棚没办法过来是吧”。
他吃力又苦涩地笑了笑,终于彻底陷入了昏睡。
......
贺知迷迷糊糊醒来时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认出这里似乎是医院,接着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他的血管。大概输液管流速有些快,他的手沉而麻,快要没有知觉。
此时正是黄昏,病房里的灯开始亮起来。贺知捏捏眉心,自己几乎睡了整整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