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在知道是眼前少女将她的沁儿推下湖中时,许夫人心里真是恼的厉害,一时间便有些不管不顾的,想让平阳侯府的人给他们一个说法。
但事后,待她头脑冷静,情绪平静下来了后,许夫人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更何况当日还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
出事后的当天晚上,许夫人心里便就有些纠结了,三日过去,她心里的那些波动情绪差不多都被抚平,尤其是在她听了女儿沁儿的话后,许夫人心里便对平阳侯府的二小姐芥蒂更加清淡了下去,隐约间,许夫人觉着当日的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也许,事实就跟沁儿猜想的一般,推她下去的人不是姜梨的无意举止,而是姜烟雨的故意行为,而眼前的少女不过也是这场意外的一位受害者。
那日落水之后,许沁也生了一场小风寒,不过她从小身子底子就好。
当日晚上,还要次日给她灌了几大碗的姜汤后,她身子出了些汗,风寒便也就好了。不过,那丫头身子好了,就想要给许府找麻烦,她不仅觉着并非是姜梨无意推了她,而是姜烟雨故意对她做出的报复行为,一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脾气,好些回,她都想奔到姜烟雨的跟前质问,或是将姜烟雨做的一切,全部都倾泻而出。
若不是她和丈夫许之山的连连劝阻,那小精怪估计要给许府惹上不小的麻烦,更不用说,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她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到时候许沁若真将这些事说了出去,除了弄坏她自己的声誉外,根本没有别的一点作用。
世上的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她和丈夫许之山一般,都理解她,明白她,以及信任她。
“那我可真是羡慕她了......她有夫人您和大人护着,日后肯定过的特别风顺。”姜梨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里的羡慕之情呼之欲出。
听了这话,许夫人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希望吧......若是她的性子能有你一半沉稳,那该多好!”听着这话,许夫人的话里似乎还带了某些遗憾。
“夫人真会说笑,能像许小姐这般,是我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我若要有像夫人大人这样的父母,说不定到时候,我肯定比许小姐的性子更随意自在。”
“阿梨你这丫头,小嘴可真会说话......宴会上,好些夫人都夸我会说话,我看你啊,才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走在后花园的这两人,相处的很是不错,一路走来,她们一面闲庭散步,一面谈笑风生。
就在这同一时刻,许府的书房之中。
跟着许之山姜旭来的那三俩个侍从,在被交代准备好茶水和糕点之后,他们皆退出到书房的门外静守着。
曲折悠长的北面木制长廊上,不见一人出现在他们的跟前,许府的书房是除了大人许之山以外人的禁地,即便是许之山的夫人和女儿,也都不敢在没经过他的同意前,随意进出他的书房。
紫檀木的案几上,两杯沏好的茶水搁在桌面之上,除却沏好的茶水外,还有一个六格的圆木盒子也放在紫檀木的案几之上,是专门为了待客而用,里面盛放着各种吃食,桂圆干,荔枝干,葵瓜子,杏仁,枣泥山药糕,还有撒了一层薄糖的糖渍梅子。
“你在翰林院待了也满整整一年的时间了,在翰林院的这些日子里.......说说你对如今的大靖朝,有什么样的看法?”
落座在书房圈椅上的许之山,他面上的神色不再像在前厅时那般亲切温雅,他修长大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几口,随后只听他慢慢出声问道。
听了许之山的话后,姜旭垂了垂眼眸,他目光落在窗台前的一涨势喜人的兰草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沉吟了小片刻之后,青年抬起眼眸,看向身旁的许之山,他小声回道:“大人,下官觉着如今的大靖朝......圣上耽于享乐,宠信妖妃,重用庸臣,国内各种民生问题不断涌现,却又不能得到及时处理......下官觉着,大靖早晚都要出大事。”
***
京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处偏僻湖水边,杨柳轻垂。
一身形修长,身着石青色衣衫的青年,他腰间携刀,坐姿端直的驾着马从远处奔来。
远远瞧着,看他脸上,还有他是一身青衣上,似是染了什么脏污一般,左侧一块,右侧一处的......
走的近了,才发觉那沾在他衣衫上的,并非是单纯的污泥,而是血水卷着泥污,尽数浸透在了他的衣衫之上。
但不清楚的是,那衣衫上的血水,究竟是青年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待他发现了此处的湖水之后,登时便从马上翻身而下,快步行至湖畔边上,将自己身着的一身混着泥污和血水的衣衫,皆将褪去。
他走进湖水深处,浑身上下都淋漓清洗了遍,此时再细细的看,洗去了他脸上的血水污泥之后,青年的一张模样,长得亦是十分俊朗出色。
青年的长相虽文质彬彬,隽雅清俊,但瞧他的眉宇之间,却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凌人。
只不过,微有瑕疵的是,青年握着刀剑的右手上,不知他从前遭遇过什么,缺了一截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