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她眉梢眼角俱是喜色,一双杏眼如波光流转,皇帝的心情也跟着畅快了一些。
“但是在御药房里当?值的,不?是内监,就是太医,我?以什么身份去呢?”短暂的欢喜过后,许长安就又冷静下来。
她担心这是皇帝随口的一句空话。
皇帝心念微转:“司药……女官?”
他记得母后曾提起过这件事,他当?时也答允了,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其实做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能把她留在身边,还不?至于把她逼得太紧。
许长安略一思忖:“好啊。”
对她而言,只要不?是被软禁在宫殿中,就是一大进步了。
她甚至莞尔一笑:“承志,你真好。”
皇帝对她态度好,她自然也不?敢太大意,索性珍惜利用这机会。她皱一皱眉:“咦?怎么青黛去倒茶还不?回来?”
“可能现烧水,有点慢?”皇帝随口回答。
许长安站起身:“我?去看一看吧。”
皇帝心里一紧,若无其事地道:“那我也去。”
——他并不在意青黛倒茶快慢,他担心的是,她会借机溜走。毕竟这是她熟悉的地盘,还带了文?元一起。尽管有暗卫,可他仍不?放心。
如果她真要逃走,他还要将她重新关起来吗?
一想到她先?时绝望的模样,皇帝屏息了一瞬。还是杜绝那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吧。
许长安并未多想,也没阻止皇帝。她掀帘出去,见秋生正陪着文?元玩耍。
文?元在宫里待了十来天,见到熟人,欢喜无比。
看见他,许长安眸中不?自觉漾起笑意。她冲文元招一招手,转身往后厨方向去。
皇帝脸上没太多表情,只若无其事地跟着。
还没拐过月洞门,就听见老秦的声音:“青黛姑娘,有没有说咱们少东家是做什么娘娘啊?”
老秦是从湘城过来的,吃住都在此地,知道承志少爷做了皇帝,把少东家带进宫了,但别的就不知道了。他着实好奇,自己又不?敢当面询问,索性就问先前伺候少东家的青黛,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
他平时在制药坊负责制药,在声音极大的作坊里,练出了大嗓门。此刻虽有意压低了声音,可月洞门外的两个人都已听到了。
许长安脚步微顿,刚抬起的腿放了下来。
青黛端着刚煮好的茶水,一则着急奉茶,二则也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含糊道:“不?知道啊,娘娘就是娘娘吧。我?得去上茶了。”
也没人跟她说啊。
“唉。”老秦叹一口气,颇觉失望的样子,“至少也得封个西宫娘娘吧,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而且还藏着掖着,连邻居问许娘子哪儿去了,他们也不?敢说,只说是跟夫婿团聚了。只因宫里没说具体名分。
许长安抿一抿唇,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却听皇帝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是皇后。”
她眉梢一挑,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什么?”
他说皇后?她?皇后?不?是说开春就选秀要她哄得他高兴才会考虑取消吗?
许长安种种心绪翻飞,嘈嘈杂乱,却听得皇帝认真说道:“我?没想过给你别的分位,从得知你们存在开始,我?就想以你为后,以文元为太子。”
说这话时,皇帝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他已经给出了他所能给的最大诚意。
许长安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瞬间精彩纷呈。她知道皇帝这两天对她态度好,颇多纵容。但她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所以他没想过让文元去做皇家的庶长子?
那之前的软禁、母子分离又算什么?
而且他从来没有提过啊。
旧事一点点浮上心头。
许长安心绪急转,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是皇帝在哄她,还是她自己魔怔了犹在梦中。
耳听得青黛脚步声渐近,皇帝忽然伸手,一把拉着许长安的手腕,将其扯到了月洞门旁的巨石后。
手腕上的微痛让许长安清醒过来,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对方即刻松开了手:“疼?”
许长安怔怔地摇一摇头,现在手腕的疼痛并不是她首要考虑的。
青黛已然端着茶水远去。
许长安听见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这段时日的事情在脑海来回翻滚。她睫羽颤抖,声音极轻极轻:“你刚才说,想让我?做皇后、让文元做太子?”
“你们是我妻儿,本就应该如此,不?是吗?”皇帝轻轻点一点头,笑容有些苦涩。原本是想在大年初一给她惊喜的,没想到文元生病,而她几近崩溃,竟求他放过他们。
他看不?清她的心,却还是想把最好的给她。
“可是你,你……我……你不?是说我?哄得你高兴,你才考虑取消选秀?你不?是恨……”
许长安那句“你不?是恨我骗你真心吗”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她耳畔反复回响的是她晕厥之际他说的话,以及他这两天对她的纵容。
她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错了,好像错了。
皇帝眼帘低垂,伸手试图去轻抚她的面颊,还未近前,却又停了下来:“长安,那你为什么就不肯哄哄我?呢?”
他说这话时,竟还带一些若有若无的委屈。
许长安瞪大眼睛,嘴唇翕动:“承志……”
他的话跟她的认知出入太大了,她感觉现在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两天她意识到皇帝对她有情意,但她并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我?本来就没打算选秀,封后诏书也已经拟好了,只等恢复了早朝就宣布。”皇帝唇角漾起一抹轻笑,在她震惊的目光重,又续上一句,“我?不?是想要折磨你,只是恼恨你没有真心罢了……”
其实这番话,在她刚醒过来时,他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如今有人起了话头,他就干脆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