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抚下巴，看着苏子琛，道：“莫非……莫非他是为了保住大人的名节？”
苏子琛面色微微一红，不觉失笑道：“知书，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怎会在意我的名节？”
“那是为了什么？”
苏子琛笑了笑，道：“你可记得他第一次来京兆府衙门问事那日？那日，他考校于我时，屏退了所有人，今日又只留下一个邱姑，这一切都说明，他现在还不想把我的身世公之于众。”
“这便是我的筹码。”
知书奇道：“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子琛略一思忖，道：“在他刚刚入主京兆府之时，若是他的属下便犯下了这样的欺君大罪，那么，陛下会如何看此事，朝廷又会如何看？这于他于我，都极为不利。他不会犯傻的。”
知书面露恍然，道：“原来如此……”
随即，她又觉得担忧起来，道：“那……那他今日没有成功，以后还会再设计大人吗？”
苏子琛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秉性坚定，又心思缜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日虽是躲了过去，日后还是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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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泉宫偏殿之内，云珩已换上一袭广袖深衣，坐于案桌之后，陈廷随侍一侧。
邱姑是亲眼见到云珩在濯雪湖畔形色大怒的，此刻正低声对云珩道：“殿下，今日之事，是奴婢失察。”
云珩面色平静，不怒，反笑道：“姑姑不必自责，她若是想瞒过你，的确有的是办法。”
邱姑低首，道：“错在奴婢，请殿下降罪。”
说罢，便欲行礼告罪。
云珩伸手虚虚一挽，邱姑便感到被一道厚重的劲力一托，再不能福身下去。
云珩的怒火原本便不是冲着邱姑去的，此刻更是早已冷静了下来，他略带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道：“姑姑言重了，本王何曾怪你。不过是这苏子琛委实狡猾，本王……一时失态罢了。”
邱姑听了，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慢声道：“奴婢斗胆，敢请殿下听奴婢一言。这苏大人生得可人，人物也颇为难得，连奴婢心中亦甚是欢喜。只不过……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子，这天意如此，非人力可及啊。”
云珩心中存着事，一时未听出她话中隐含之意，长眉微蹙，道：“她是女子。”
邱姑一窒，只得又道：“殿下，就算他当真是女子，他的身份也存着诸多疑虑，殿下如何取之？不若放开心胸便罢了。俗语有云，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不用说殿下人中龙凤，假以时日，何愁不能觅得佳人？”
云珩：“……”
一旁的陈廷眼见云珩的脸色都变了，忙出言道：“姑姑！姑姑此言差矣，殿下对这苏子琛，绝非您心中所想！”
邱姑有心想要再劝，终究罢了，只轻叹道：“不是那样便好……”
“殿下这几年一直在外南征北讨，奴婢不能侍奉左右，已是愧对先帝与贵妃娘娘。如今，殿下好不容易回京长住，奴婢的心里，只盼着殿下能早日成家，开枝散叶，方不负贵妃临终所托。方才，确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告退。”
邱姑垂目，低声道。
云珩沉默了一息，道：“姑姑言重了。”
说罢，召来侍从，命他们好生送邱姑回房。
待一行人走远，他面上若有所思，忽问于陈廷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陈廷心中暗暗叫苦，只得硬着头皮道：“回禀殿下，末将此前，与这苏大人只见了数面。恕末将直言，末将并不敢说他一定是女儿身。”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苏大人是科举入仕，大考之前是要搜检的，岂会那么容易蒙混？”
云珩道：“这不难。你别忘了，她天资聪颖，科考时，尚是少年人，只要稍加遮掩，谁人能分清她是男是女？且大考也并非不敬斯文，即便有专人搜检，举子们也是着中衣的。如此，她便能蒙混过去。”
陈廷想了想，似乎也甚是有理。
云珩也不再管他心中如何做想，只微微一笑，道：“无妨，本王会让她亲口说出真相。”
他对陈廷道：“你是否还记得，那日王府议事，褚将军出了一个什么馊主意？”
陈廷：“……”
云珩笑得越加开怀：“本王如今觉得，那也未必不可一试，端看如何操办罢了。”
陈廷沉默了一下，低首道：“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云珩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否觉得本王对这苏子琛，关注太过？”
陈廷忙道：“岂敢。末将只知，殿下所为，一定有殿下的道理。”
然而，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疑惑？
他早便发觉，赵王对这苏子琛的兴趣，似乎超乎寻常。
虽说殿下曾提到过顾家，看起来，此事仿佛与顾家有关。但他总觉得，这当中还掺杂着旁的一点什么。
一点更重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令他思来想去，始终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