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融蹲下来却没有动手,而是不说一句话地定定直瞅守青。
守青疑惑回视,猛地差点咬到舌头,因为此时的秋融似喝了酒般脸色酡红,芒星般的双眼含着股恼怒,仔细一看,嫣红的下唇有一道明显的齿印。如此有生气的样子和平日淡然的她很是不同。
守青忐忑地摸了摸自己脸:“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秋融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对守青笑了笑:“还是和你在一块舒坦。”然后拿起火折子开始专心起火。
守青心像化了蜜一样,虚软地慢慢站起身,伸手想拿起锅铲,却抓到了铁锅边缘,烫得他一甩手碰翻了一旁的水瓢,浇熄了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
两人愣愣对望半晌,同时笑了出来。笑声传到了屋里,听在他人耳中是那么甜蜜。
守馨长叹:“傻哥哥,都二十岁了,还不将融姐姐娶过来。”她望向又在画画的安子:“安子,融姐姐是不是在等我哥开口?”
安子抬起小脸,皱眉想了想,写:“大概是吧。”
“什么叫大概?你没问过吗?”
“姐决定了自然会说。”
守馨眼珠一转,压低声问:“难道,融姐姐另有心上人?”
这话令安子恼怒一瞪,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海胤也微微掀开了眼皮。
安子把纸丢给守馨:“哪来什么心上人?你不要乱说话。”
“那他们怎么就没点动静?”
“因为你哥扳不动这座冰山。”
守馨安子同时望向语出惊人的海胤:“表哥的意思是……?”
海胤打了个哈欠:“若让他们自己发展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呃!”守馨非常吃惊:“为什么?”
海胤不耐地皱眉:“刚不是说了吗,你哥太笨,像秋姑娘这种冰山女人,不用点手段是根本扳不回家的。”
海胤大胆的言辞让安子忿然,把纸拍在桌子上:“请你注意言辞!”海胤撇嘴不予回应。
“融姐姐虽然比较矜持,可她和我哥真的很要好,照此下去,他们两人不会不成吧。”
“要好?”海胤嗤笑:“情人间的要好可不是这样的。”
被海胤这么一说,守馨也意识到秋融从来没在哥哥面前表现出小女人的一面:“表哥可有什么办法?”
海胤玩味一笑,满脸的志在必得:“放心吧,既然我在这里,这件事儿就绝对不算个事儿。”这时,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不等任何人捕捉住,又恢复那副慵懒不羁的神色:“话可要说在前头,办喜宴的时候,我可要坐上上位。”
饭桌上,海胤嫌恶着脸在四盘菜中拨弄了半天,讪讪吃了几口烤鱼就嚷着要喝酒。于是守青挖出了他爹生前埋的酒,可海胤刚喝第一口,就噗地喷了所有人一脸。
海胤剧烈咳嗽,样子比错喝了□□还诧异:“这就是酒?就是他们说的让人欲罢不能、唇齿留香的酒?!”
大家抹着脸上的酒,齐齐点头。
“真难喝!喉咙像着了火!”像是怕人不信,他痛苦地扯了扯自己的喉咙。
守青疑惑喝一口,咂巴道:“没错啊,这是酒啊。”海胤不死心,小口再试了试,脸还是皱成了团。
守青抓抓头,瞥向海胤:“难道,表哥从未喝过酒?”
海胤没搭理他,紧瞅着杯中的酒,舔着嘴巴犹豫道:“这酒……好像是挺香的。”
守青见他已喝完两杯,忙挡住他倒酒的手:“表哥,慢慢喝,你这样很容易醉的,况且,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家父亲就是因为出海前喝了酒才殉难的。
没想到海胤听了眼睛霎时一亮,一把抢过酒壶:“如此,我就更不能不喝了。”说完就提着酒壶满意之极地走了出去。
就这样,海胤从此无酒不欢。
可奇怪的是,从未见他酩酊大醉,甚至闻不到半点酒气,如此,众人便料他酒量不俗,毕竟是长辈,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更奇怪的是,秋融有时路过姚家,或从自家走出,身上的某根神经会忽然震麻一下,回头一望,就会准确无误看到姚家门廊外提壶自饮的海胤。
他总是懒懒耷拉在廊下的长椅上,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寥寥望着远方,那似醉非醉的模样和一般邋遢猥琐的酒鬼毫不相像,举手投足散发着逼人的孤傲。
奇怪,他要孤傲要猥琐关她什么事,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能感知他的存在?耳根子还不受控制地胀热发烫。
难道……
秋融猛地打了个冷战,仓促垂下视线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