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她的话。
若真有神佛,世人岂不是要夜夜被梦魇缠身,恶鬼索命。
江晏行目光微冷,笑的愈发温柔。
他是很欣赏阿虞的,坏的很坦然,尽管死到临头,还是费劲心思,想尽法子要扳倒叶玉。
世人皆道她罪孽深重,恶有恶报。
可他许是生来便是怪胎,他曾想过,他若是她,应该也会如这般。
本该是叶家嫡女,受尽万般宠爱的出身,却被人生生夺去。
又有几人会不怨恨,他笑意愈浓。
他也很不喜叶玉。
他最厌恶伪善之人,叶玉便是,生了副好皮囊,勾着江埕对她魂牵梦萦。
陆衡之尽管瞎眼,神智恍惚时,说的痴话也是有关她的。
江晏行眉眼间有着淡淡厌恶,他明白斩草要除根。
阿虞的话更是提醒了他,叶玉很招人欢喜。
或是很得相貌清俊,手握重权人的欢心,很像贤贵妃。
他捋着阿虞的发,轻声问着,“为何方才不在公堂上杀了她。”
阿虞很是坦诚,松开一直紧握的手。
她手上有着细茧,掌心有着块尖锐的小石子,磨的已是满手鲜血。
她脖颈上套着木枷,手铐脚镣拴住她。
江晏行淡淡笑着,“我帮你。”
他死寂以久的心跳了起来。
他发现,在方才那瞬间,他看阿虞很是顺眼。
像是他从前养过的只猫,一只生性歹毒,却惨遭人利用的蠢猫。
那蠢猫命数未到,本不该死,是他未护住它。
它被人利用,冲撞了贤贵妃,害她心悸发作。
猫要被处死,他很不舍,但还是笑着同江埕道,“三哥,莫要生气。”
他拿着匕首刺穿那蠢猫身体,“这畜生不懂事,伤到了贤娘娘,实为罪该万死。”
鲜血四溅,溅了他满身鲜血,他捧着那蠢猫尸体,笑的温和,“三哥,先行告退。”
那猫死前,还懒洋洋呆着他怀里,蹭着他手叫着。
它高估了他,以为他能护好它。
就如今日的阿虞编造谎言,觉得他有能力同江埕抗衡。
江晏行眼神微暗,轻笑着,“说不准,我这次真能护你。”
还未等江晏行回宫,他的侍从便传来信。
贤贵妃为叶家,为叶玉求情。
江晏行笑了良久,未回宫而是去接上叶夫人。
叶夫人只当他也欢喜叶玉,满口咒骂着阿虞。
他垂下眼帘,沉思良久,梦里的事又与现实重合。
贤贵妃是父皇最欢喜之人,只要她肯开口,父皇能将皇位能让于她。
他细细思量着阿虞那番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贤贵妃已避世多年,从不被俗事叨扰。
今却为叶家,叶玉求情,很是奇怪。
叶家就是悬在他心上的尖刀,在未死灰复燃前,便要浇灭。
所以他烧了叶家,烧了叶家满门。
父皇思量一夜,圣旨还未送出,他便前去禀告了叶家满门葬身火海一事。
君无戏言,叶家既已死,赦免叶家死罪的圣旨自是不作数。
父皇坐在高位,淡淡道,“若你三哥有你一半明事理便好了。”
江晏行遮住眼底阴暗,笑着道,“我是远不及三哥的。”
那人笑容真诚,夸赞着江埕。
他永远都是名为夸他,实则更想听他阿谀奉承江埕,早早明白何为君臣。
他又怎不知,父皇早已将传位诏书立好。
只有贤贵妃活着,江埕便永不倒台。
丽娘娘才是他发妻,连后位都未碰到。
这悬空的后位是留于贤贵妃的。
江晏行双手作辑,“丽娘娘身子不适,儿臣要去看望番。”
那人未有什么反应,欣赏着贤贵妃的画像。
江晏行去见了陆衡之。
他刻意让小太监慌乱闯进,禀告叶家满门葬身火海一事。
陆衡之眉眼清冷,情绪未有波动。
唯有提及叶玉时,他眼神才很是慌乱。
江晏行突然明白了,阿虞为何那般执着杀了叶玉。
他将叶玉送入烟花之地,却被承伯候世子所救,毫发无伤。
次日,承伯候世子便上书,为叶玉求情。
那日贤贵妃一番求情后,江埕禁足已解,将叶玉带回东宫。
他上书阿虞罪孽深重,仅仅斩首不足以平民愤,应赐五马分尸,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