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桌儿后,分碗筷才发现少了一套,骆川回去取。
李知鱼咯咯笑,阴阳怪气道:“爸妈,你们请人吃饭,都不预备餐具的?心不诚啊。”
樊婷一摊手,“又不知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所以没有拿你那份儿。”
“我不信。”
“你需要吃饭么?”李承泽调侃道:“仙女不是只喝露水么?”
“切——”李知鱼探过头,压低嗓音,郑重道:“不跟你们闹了,说个正事儿。我和隔壁那位,目前没有那方面关系,你们不要瞎热情,把人家弄尴尬了。”
“目前?”
“只是目前?!”
李承泽、樊婷凭借多年吵嘴积累下的敏锐,第一时间叼到了关键词。
“不是……我……”李知鱼说错了话,悔之晚矣。眼神虚晃,摸了摸耳根,“你们好烦呐!”
李承泽捂着胸口,对樊婷说:“老婆,虽然之前多少也猜到了,这话女儿说出来……”嘴唇颤抖,带着哭腔道:“女儿说出来,我听了心里还是很难受,感觉有人偷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爸爸你够了啊,戏太多。”李知鱼大脑有些缺氧。
樊婷从客厅茶几上拿了一把纸扇,塞进他怀里,哄道:“喏,你最宝贵的东西在这儿呢,抱着,快抱着。”
“什么呀?”李知鱼伸手去够盘边的糖醋里脊,被樊婷一巴掌拍了回来。舔了舔手指,转而去拿李承泽怀里的纸扇,“给我瞧瞧。”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宝贝。”李承泽摇着头,往后躲,“川儿送我的,这是爸见过的,最像骆旭尧真迹的仿品。”
“骆旭尧?仿品?川哥跟你说是仿品?”
“那还用人说。”李承泽抖开扇面,一边醉心欣赏,一边说:“骆老的真迹,谁会轻易送人。我要是有真的,我就供起来,一天三遍的烧香。”
“那你快供起来吧,骆旭尧是骆川的亲爸,扇面上的字,不会是仿的。”
“你说什么?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李承泽震惊地歪过头,手一抖,纸扇掉到了桌下。他这一惊没缓过来,又是一吓,左脚绊右脚,美人侧卧般坐在了地上。
恰巧骆川取了碗筷回来,见到李承泽的造型,先于她们母女,将他搀扶起来,关切道:“叔叔你还好吧?”
李承泽失魂似的端着纸扇,问骆川,“这把扇子是骆老的真迹?”
“嗯。”骆川没觉得怎样,“搬家时不小心带过来的。”
“还给你,我不要了!”李承泽不由分说的,将扇子揣进骆川裤兜里,“谢谢!”
“没关系,爸你喜欢,我按市场价买下来就是了。”李知鱼查过骆旭尧的字画价格,尽管贵的离谱,但难得爸爸喜欢,况且骆川应该会给自己个友情价。
骆川清冷的声音,打碎了对方的小算盘,“我不卖字画。”李知鱼和他谈钱,让骆川很不舒服。
“你的好意叔叔心领了,但叔叔真的不要。”李承泽连连摆手,推着骆川向外走,“先把这贵重的东西送回家。”
待将他走后,李承泽龇牙咧嘴,显然还在震惊中。顺了顺气,劫后余生的感叹道:“好悬、好悬。”
“嗯?悬什么?”
“首先,收人贵重礼物是不对的。其次,大宝儿要是跟他以后真……”李承泽指尖在空中绕圈,一副你们懂得的表情,“弄得跟我卖女儿一样。”
“爸——,八字还没一撇呢!”李知鱼觉得他想太多,“况且我也没打算让你白收,我会付钱的。”
“张张,你是不是傻?”樊婷踢了她一脚,“人家都说不卖了。”
李知鱼、李承泽吃惊道:“你的意思……直接拿着?”父女俩的眼神像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的意思是,爸爸不收是的对。但张张想拿钱买,不妥。”樊婷说:“川儿送扇子给爸爸,那是一份心意,可以不要,不过得领人家的情。张张要买下来,就是用钱去丈量别人的感情,你叫人家怎么可能不伤心。”
“好……好像懂了。”李知鱼仍是困惑,“又好像没懂。”在她的价值观里,以钱置物,以物换物,很公平。尊重他人所有,当然也包括对方的财产。
转念一想,骆旭尧的字,在骆川眼中可能只是一副普通的字。送李承泽,就像平时送李知鱼水果。说花钱买,确实有糟践他的一番好意的嫌疑。
骆川再次上门,手中依旧拿着一把纸扇,没等李承泽拒绝,他说:“这是我写的。”
闻言,李承泽的苦瓜脸,渐渐舒展开,变得十分欣喜。双手接过,满怀期待地打开。
骆川的字,一脉相承了其父,线条刚毅、气魄通达。又与骆旭尧的老练不同,俊逸洒脱了许多。
“我很喜欢。”李承泽像个小孩儿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高兴的合不拢嘴,“谢谢!”突然想起了什么,真诚道:“川儿,你那儿有笔墨吧?一会儿吃晚饭,叔叔也写一幅字送你。”
李知鱼暗自腹诽道‘真行,刚借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转眼又打起人家笔墨纸砚的主意。’
一波三折,终于是吃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