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之后,庄晋才赶到现场。
只需要一眼,他的瞳孔就开始剧烈地震——
一个倒在?血泊里,被射了不知道?多少枪,奄奄一息的Omega。
一个正在?收拾武器的陈厄。
自己弟弟脸色苍白,茫然地站在?一旁,像一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动物。
庄晋当时就炸了:“陈厄你他妈的,怎么能当着小宴的面?杀人!”
他要把庄宴拉过来,想捂住眼睛。从小又乖又听话的弟弟居然稍微挣扎了一下,没动。
“哥哥,他没死。”庄宴说。
其他特警队和搜救队的成?员,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现在?实在?不是发脾气?的好时机,庄晋勉强克制了一下,忍了忍:“行?,先处理?正事,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说。”
等人都到场了,特警检查了一下明洲的鼻息和心跳,确实没死。
只是挨了几枪,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过去。
他们?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接着把人搬上?警车,准备带回去由法医处理?,接着询问口供。
顺便问了问现场是怎么回事。
陈厄声音低沉,态度冷淡:“是我开的枪。”
“……”
“护送宁华璧院士抵达之前,我接到庄晋的情报,敌人想通过航空港出逃。”他扫了一眼庄晋,“刚好我离这边比较近,就刚好过来处理?。”
庄晋咬牙,帮着圆话:“对,事情是这样没错,多谢陈少将。”
于是就这样被记录下来,报告提交上?去。
庄晋本来应该直接赶回国防部?,但实在?放心不下庄宴,把弟弟抓过来又检查了一遍。
庄宴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但看起来还是全须全尾的。没有外伤,衣服角头发丝都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去忙了。
陈厄在?另一头通话,交代下属继续保护宁华璧和她随身携带的机密资料,好好送回设计院。
四周很安静,只剩下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半干涸的锈色血迹。
庄宴目光掠过去,抬眼跟哥哥坦白:“其实是我扣下的扳机。”
庄晋:“……”
庄宴眼眸是清透的琥珀色,看起来总显得有几分无辜。如果他不坦白,庄晋这辈子都不会往这方向想。
庄晋骂了声脏话,忍下抽烟的冲动。
“……陈厄教你的吗?”
“他帮我瞄准。”
“小宴,”庄晋表情僵着,“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这是在?教坏你……”
“我自己的决定。”
庄晋愕然。
庄宴平静地解释:“因为我不能原谅明洲当初用我的身体?做的一切事情。”
弟弟语气?很温和,但却又坚定极了。
庄晋心里五味陈杂,半天说不出话。
他总觉得,作为兄长,得把庄宴当小孩一样宠——虽然弟弟现在?已经满了十八岁,甚至开始认真谈恋爱了。
怎么能让小孩直面?这些血腥的东西呢?
所?以他常常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判断与决定凌驾于庄宴之上?。就算明知道?弟弟的想法,也要尽量往自己选定的那个方向带。
在?这方面?,他确实不如陈厄。
之前气?急了的时候,庄晋打电话给陈厄。对面?的Alpha虽然同?样不赞同?让庄宴涉险,但却选择站在?了自己弟弟那一边。
陈厄说:“他想去就去,我这边赶得及。”
那会儿庄晋觉得陈厄脑子有病,是不是存心想让小宴出事,然后顺便换个Omega。
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陈厄那叫兜底式的纵容。
“算了。”庄晋说着,摸了摸庄宴的脑袋,“这回你差点没把我吓死,以后别这样。”
庄宴没出声。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知道?吗。”
漂亮的Omega嗯了声,睫毛颤巍巍地向上?抬,像蝴蝶掀动翅膀。
庄晋绷不住了,又叹了口气?:“小宴,你先回去吧,不要多想。我把事情收尾,找时间再一起过来,跟妈聚一聚。”
“好。”
说完,庄晋就急匆匆离开,他是真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陈厄在?另一头的白墙旁,像树一样笔直地站着,等待庄宴。见?到Omega走近了,才流露出温和的神色,低头捏捏他的耳垂。
“刚刚怕吗?”陈厄问。
庄宴摇摇头。
“那解气?了吗?”
庄宴想了想:“解气?。”
他指尖上?残留着硝烟味,不算太重。以前陈厄回家的时候,身上?也经常萦绕着这种气?息。
这反而显得熟悉与亲切起来,庄宴手被Alpha握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上?了车,陈厄照例帮他系好安全带。
庄宴问:“我们?回家?”
“嗯。”
回去路上?没怎么说话,庄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靠着座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