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清灵和阿爷阿奶说了一声，就踏上了侦查之路。
两老以为孩子喜欢出去玩，也没拘着她。
家里有两个背箩，一个陆丰年用的大背箩，另一个是刘剪花用的，比大背箩小上不少，清灵早上用的就是大背箩，下午她没打算上山，所以这次出门背的就是小背箩，里面还装着她抓的几只兔子。
她打算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把兔子脱手。
牛头寨离镇上不算近，按成年人的正常行走速度，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若是按孩子的速度，耗时只会更久。
不过，清灵不是普通孩子，为了早去早回不让两老担心，人家用走的，她直接用跑的。
清灵脚上像装了马达似的，背着背箩狂奔在乡间窄道上。
郭建业赶着牛车从镇上回来，去的时候是空牛车，回来这会儿牛车已经满了，挤得差点拉不下!
他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抽着旱烟，眉心皱的都能夹死蚊子。
每吐一口烟，郭建业就叹一口气。
知青下乡支援建设，领导说是好事，他咋就没看出来是好事，之前一直没分配知青到他们牛头寨，他还挺高兴，觉得他们寨子运气好，谁知这回一次性来了个狠的，一下子就分配了十多二十个知青到他们牛头寨，而且大半都是嫩娃子，乍一看娇生惯养的，能干啥哟。
唉，就是年纪大点的那几个知青，也不像会干活的。
他们这地界山多地少，大家伙儿挣自己的口粮都勉强，现在还要带上那么多张吃白饭的嘴，这往后的日子只怕要更难了。
郭建业愁死个人，牛车上还不消停，一群脾气各异小年轻挤在一辆牛车上，磕磕碰碰难免，矛盾自然而然就来了，吵吵嚷嚷地闹得他头大，火气更大。
“再吵吵就都给我下去自己走，你们嫌挤，我还心疼我的老牛呢。”
郭建业因为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好，脸色更是难看。
有几个知青一听郭建业口气这么冲，当场就受不了了，不是委屈的红了眼睛，就是眼睛冒火。
“下就下，一破牛车还没我走的快！”
“自己走就自己走，又脏又破，谁稀罕！”
有那么三四个知青，还真就跳下了牛车。
郭建业也不管他们，他巴不得这些知青全都下来自己走，都是好手好脚的年轻人，多走两步累不死，村寨里到镇子上学的孩子来来回回都是自己走，也没见谁喊过累，这些城里娃儿就是娇气。
郭建业的嫌弃实在太明显了，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脸皮薄的下了牛车，跟着牛车一起走。
牛车确实很慢，拉着这么多人，速度就更慢了，人稍微走快点，都能超过牛车，坐牛车上挤着也不舒服，所以陆陆续续又有人下了牛车。
到了最后，只有六个人留在牛车上没动弹，这六个要不就是特别娇气，要不就是脸皮厚，反正都是不愿意自己走路的。
陈卫红就是没动弹的一个，按理说她的年纪在知青当中不算小的，这一批知青最小的才十四岁，最大的二十多岁，陈卫红今年刚好二十出头，在小知青面前算是大姐了，农村很多地方这个年纪都是能当妈的人了，可她就是表现得比十多岁小姑娘还娇气，而且表现得太过，感觉有点作。
一直嫌弃牛车慢，嫌弃牛车脏破的就有她，偏偏再嫌弃也不愿意下车自己走的还是她。
郭建业的大白眼儿起码有一半就是给她的。
对郭建业的白眼儿，陈卫红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稳稳地坐着牛车给她旁边的女知青讲她见过的那些大世面。
比如那些大商场才有得卖的进口口红雪花膏，比花露水香的进口香水，还有最新款的布拉吉。
她旁边的女知青叫张红梅，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洗得发白且不怎么合身劳动布长袖，也就是常见的工作装款式，应该是家里有谁是哪个厂里的工人，工作装穿久了淘汰了，家里其他人就会拿来接着穿，张红梅应该就是这样。
张红梅看着陈卫红身上的白衬衣和格子外套，满眼羡慕，听说她还有好几件漂亮的布拉吉，眼里的羡慕更多了。
“卫红姐，你的布拉吉借我穿穿呗。”张红梅拉着陈卫红的手，那模样别提多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亲姐妹。
能顶着郭建业的嫌弃脸不下牛车的，不外乎就是娇气和厚脸皮，张红梅恰巧就是脸皮厚，一开口也很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陈卫红一堵，明显没想到看着老实的张红梅，竟是个厚脸皮。
她就两件布拉吉，平时都省不得穿，凭啥要借给别人糟蹋？
心里不舒服，脸上的表情就落了几分，偏偏平时挺会看人脸色的张红梅现在仿佛瞎了，嘴里一直叭叭借裙子，顺便连带口红雪花膏还有香水也借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