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的动静不小,正房这边的黄氏守在赵老夫人身边,自然也有所察觉,她问了几句知道发生了何事,脸上便露出几分嘲讽。
看了一眼翠云几个,黄氏忍不住冷哼了一句:“往日里也不见大少爷读书,如今老夫人还躺在床上,他倒是有这个心思。”
翠云抿了抿嘴,低着头只顾着照顾老夫人。
黄氏瞥了她一眼,又说道:“临了临了,老夫人才知道这个家谁是真正的孝顺。翠云,你且都看在眼里,等老夫人醒了也与她说说,这孩子不能宠,宠坏了就不知道好歹。”
翠云低着头,只说:“奴婢记下了。”
黄氏还要再说什么,身边的张婆子却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黄氏皱了皱眉果然没有再说什么,等去隔间休息的时候,却忍不住说:“张妈妈,你方才拦着我做什么,这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老夫人生死未卜,他倒好装模作样的要读书,往日里老夫人都白疼他了。”
张婆子叹了口气,劝道:“夫人,你既然知道老夫人最疼大少爷,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挑刺,就算老夫人醒了知道此事,也只会欣慰咱家大少爷长进了,说不定还要嫌夫人你多嘴。”
黄氏一听,更是生气:“哼,外面的人都羡慕我当家做主,却不知道这家里头大少爷才是宝,我的丹儿谦儿都是草,我一个当长辈的说句实话还得顾忌着他,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爹和祖母!”
由此可见黄氏心中的不满也是日积月累,只是又拿这两人无可奈何。
张婆子对她的脾气也是无可奈何,暗道既然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一个做继母的,何苦一直跟大少爷过不去,你要是有本事把大少爷折腾没了,那也算厉害,偏偏只知道在明面上说酸话,这不是给老夫人和老爷发作的机会吗?
说几句酸话有什么用,人家大少爷不痛不痒,反倒是让老爷觉得你亏待嫡长子,大少爷的事情都不敢让你过手了!
张婆子也不敢狠劝,伸手给她按摩着肩颈:“夫人,您啊就放宽心,咱二少爷可比大少爷乖巧懂事多了,等他长大了,您的好日子就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黄氏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是啊,幸亏我还有谦儿。”
但随后脸色又是一沉:“只可恨那小畜生不知道轻重,这次可把曾先生得罪惨了,等将来谦儿入学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坎坷。”
张婆子瞧了眼她的脸色,安慰道:“夫人何必担心这个,终归还有老爷在呢。”
黄氏叹了口气,闷声说道:“老爷对谦儿的心,能有大少爷的一半就不错了。”
“都怪我不讨老爷欢心,让他至今心心念念着一个死人。”
这话张婆子却不敢插嘴,只是加重了力气岔开话题:“夫人,您也累了一天了,趁着这会儿歇一歇,等老夫人醒了你还有的忙呢。”
黄氏自嘲笑道:“我就算忙死,老夫人也看不到我的孝心。”
就在这时候隔壁传来一阵动静,黄氏连忙走过去看,却见翠云几个脸色慌乱:“夫人,老夫人她不好了!”
黄氏低头一看,却见赵老夫人面如金纸,竟是有几分奄奄一息的模样:“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
“王大夫呢,派人去请他过来没有。”
幸亏王大夫就住在隔壁院子,一会儿功夫就赶了过来,伸手一把脉就皱了眉头:“赵夫人,赵老夫人的情况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黄氏脸色一沉:“那能不能再扎针?我家老爷已经去请卢太医了,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把人请回来。”
王大夫却摇头说道:“方才已经用过银针,现在再用反倒是更伤身体,如今也只能看老夫人自己能不能醒过来,若是能醒来问题便不大。”
黄氏失声喊道:“王大夫,方才你说老夫人一个时辰就能醒来,现在一个时辰都快到了,你又说她不大好了,老夫人到底还能不能醒?”
王大夫的脸色也不大好,叹了口气拱手道:“赵夫人,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是无能为力。”
黄氏连声问道:“那现在可怎么办?”
王大夫只说:“只能等卢太医过来了。”
黄氏这一次不肯让王太医去休息了,就让他在旁边看着,生怕赵老夫人还有变化。
她心急的在屋子里头不断的转圈,再看隔壁东厢房的赵景焕毫无动静,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夫人危在旦夕,有些人却只顾着装样子,竟是连看都不出来看一眼。”
那一头,珍珠也是一脸急色,不住的往外探头。
她回头看了眼动作都没变的大少爷,低声劝道:“少爷,老夫人那边似乎不大好了,咱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