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修仙人凝视着殷烈,他心中闪过很多,不过看样子有一点是确定了。
殷王根本没打算来过,韩羡鱼说的什么殷王会来恐怕是假的,来的哪是殷王,分明是殷烈。
乐声愈发洪大,响彻整个天地,连不周山脉似乎都因此而跃动了些。
绵长的鼎盛,平缓又壮烈。
“咚……”的长声响起。
崇修仙人默念着,闭上了眼,在他睁眼的那瞬间,乐停。
“站起吧。”他道。
众修士皆垂首拜曰:“诺。”
只有殷烈不为所动,他甚至嗤笑了声,在庄严的场合下显得极为突出。
许多人都看向了他,也有些秉着修仙界一向的规矩,装作冷漠淡然的样子,而对殷烈的举动不加理会。
“贼子小儿!不知羞耻!”魏激浊大骂了声。
他头顶的冠亦随之颤抖,却在下一刻被旁边的赵家掌门扶稳了。
崇修仙人心有不悦,虽然殷烈很可能与自己无关,却也不是能被魏激浊随意辱骂的,还是这种“贼子”的骂,殷烈如真是他的孩子,魏激浊这句便在骂自己是贼。
“我是贼子?窃了殷地位置的人才是贼子吧,我可不是他的孩子,当不起贼子这词。”殷烈撇了下嘴,挑衅般看向崇修仙人。
这修仙界的最高位的确是崇修仙人勾结天下心怀不轨的修士从殷王那里夺去的。
崇修仙人听了这话却依旧稳坐着,只是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在场诸人,无一是贼,魏激浊,退下吧。”
“退下?主上,是他有错在先,为何要我退下!”
“身为魏地掌门,言辞无端,不知礼法,与小儿相斗,难道有理?”
实在是无礼的,早先便颁布了规矩,要人注意自称,魏激浊身为魏家掌门却还是一口一个你我,委实不像话。
崇修仙人的眉目有些冷了,魏激浊看在眼里,却还是不退缩。
“自然有理”魏激浊方要说话,衣袖便被人拉住了。
是赵家掌门,他那古铜般的脸上是暗藏的劝说。
魏激浊嘟嚷了一句,声音细弱蚊蝇,大约是说赵家掌门不该劝他,劝又不说话,只拽着,宛如哑巴一般。
他嘴上这么说,却是甩开赵家掌门的手,不再言语了。
殷烈轻蔑的看他一眼,魏激浊心中发怒,却隐忍不发。
“真是一派的孬种。”
殷烈此话说得颇大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在场都是修士,怎么可能听不见,但崇修仙人都未开口,他们实无理由说话。
“既坐下,便论修仙界这六百年所发生之事吧。”崇修仙人未再管殷烈,他只觉心中有些疲惫,不想为难殷烈,却也不愿与殷烈说话。
这一月的事结束,他准备去殷地一趟,看看那个孩子的尸体还在不在。
只有确认了,才好干接下来的事。
如是一味猜测,实是劳心。
“仙人,修仙界这些年并无大的变化,正如仙人所安排的,法力仍以《伯季本心考》《研修法》为底,辅以他书,先养神再养气,后修法术,唯有恬淡虚无,志闲少欲,而能心静意端,以己之厚养法之薄……”,说者是曾地来的道士,向以崇修仙人之法为天地至大,这辈子都耗在了研究此法上。
只是养神需费的功夫是如此多,等真的养出,便也离死不远了。
修为低的人再懂法之根基,也是无大用的,只可为后人提供更多的方法而已。
那人不知懂不懂这点,他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崇修仙人。
如是某一句说出,而崇修仙人点头了,他的声音便突然扩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殷烈在旁看着,只觉荒谬,他知晋仇这些话虽有用,却不适合现在的修仙界,再多的书本终是不如于荒山大泽吸收天地灵气的。
心养的再好,又能比无资质的凡人多活几时?
只是他看着那些明亮的眼,刹住了自己的话。
命如朝菌蟪蛄般的普通修士,哪怕在某一刻望见了虚伪的大道,恐怕也是欣喜的,全无道理被打断。
只是殷烈看着晋仇那张肃穆的脸,越发觉得恶心。
自晋仇掌管修仙界,这些修士的法力便越来越弱了。
他们殷地要是想肆意屠杀,恐怕极为简单。
殷烈碾着地,伸直自己的腿,箕坐着。
在旁注意到他的人都一副不忍直视的神情。
殷烈只是冷瞥他们一眼,依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养心之法极为重要,《伯季本心考》为吾先祖时书,六千年前,修仙界巨变,前法皆废,而吾在先法基础上研出适合当前修仙界之新法。为首的便是养心,心不净意不端,而天谴之,法力虽可在某阶段大幅向前,却往往于修仙之路上命殒身亡。如此,切记不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