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的声音出现又离散,晋仇随殷王跨越山河,来到了殷地,所用不过一日时间。
这里与过年时并无差别,但内里的风景却已不同于六千年前了,随着不周山脉的离去,殷地的灵气格局产生了极大变化以弥补那道空缺。
河流不足,无法像魏地般以大泽与草木互养生息,更无山脉沙丘,殷地原以鬼魂铸地下根基,以不周山脉铸地上根基,但随着鬼魂被天地间的那道声响彻底除去,阵法根基改变,因而内空外虚,不利于修士居住。如是领悟低浅的小修士大可不必忧心。然殷地人在修仙上向来快于常人,心境到了,而因灵气不足导致难以进步,实则憾事。
殷王不是容忍憾事的人,更不会放任手下修士因灵气不足而落后于他地。
在殷地被破之后的那一两千年,他一直在试图重铸根基。
晋仇知道这事,却未管过。
现如今,他虽无法力,却还是可以感受到那股灵气,很足,如六千年前一般足。
“这里发生的变化并不大。”
“孤不喜欢太多的改变。”
晋仇不再言语了,他观察着殷地的灵气布局,发现是以上千万个小阵法组成,世人皆赞他在阵法上颇有研究,实则他不如殷王,所了解的很多阵法亦非出自己身之领悟,而来自与殷王生活的那百年。但他的眼一向好使,哪怕是失去法力,也知道殷地现在的灵气来源。
是无穷变化着的聚灵阵,附着在每一片土地上,连枝叶的细小根络也未遗下,空中弥漫着阵法的味道。是以气养气之术,利用草木水土间的灵气来激发其内更多的灵气。这术并不好施,要想完成一个整体,恐怕需把整个殷地都翻过来,怪不得气息还是那股气息,宫殿却没一处熟悉的了。
晋仇仰望着最远处,以他现在的身体无法窥见更多,只是感觉四周的目光不是太友好。
冷寒泽早已走远,他并无掺和这些的意味儿。
“你该提防他些,我总觉他是不怀好意。哪怕无害,也不应让殷烈和他接触,免得吃苦。”
晋仇担心殷烈步他与殷王的后尘,但殷王只是皱眉而不发一言。
殷地的宫殿呈层峦状,一叠高过一叠,排列以横插法,当步入第一层,晋仇已迷失在巍峨的玄木构架中,他细探那高逾十丈,而整体相连,无一丝缝隙的石壁,发现此处的阵法颇为怪异。随殷王向深处走去,宫殿的形状不变,而愈发深邃,宛如无法触及之地,灵气虽足,却处处压抑。
行至百里,而点缀以高木,枝干盘结,连为整体,中心主道处出现河流,在宫殿处蜿蜒流淌,涓涓流水声回荡在整个被束的天地中,使天地豁然开朗,而呼吸畅通,灵体贯体,便是晋仇身上的伤口,都不再疼痛了。
一个时辰,殷王放缓脚步,带晋仇观看了殷地的一部分,常人需走几月的路在短时间内被踏遍,殷地的深处已在眼前。
他们二人一路上都不曾说话,就像很多年前,只是无言的相互陪伴已足够。
晋仇并不为殷地的漆黑而心生恐惧。
他看着眼前那一大片空地,宫殿离地十丈,悬于空中,其地虚无,虽有草木,而大多不高。
灵气的存在方式又不同于外面那几种,以前他所熟知的宫殿名早已与这些对不上号,晋仇凝眸看着,心中并无多大波动,只是事物变了,而他看过事物先后的样子而已。
“丢”地一声,有物突然随风势而来,擦着晋仇的脸,被殷王拦住。
“殷烈,谁人许你造次。”殷王低沉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
晋仇看着落在地上的石丸,听到了殷烈的回复,“无人,只是随意弹出,想看某人避丸的样子。”
殷烈站在台上,手中拿着弹弓,无聊地甩着,这样子显得他有几分残酷的天真。
在他周围,是脸蛋依旧圆润而故意板起的元河洛,同对长相相似的兄妹或姊弟。
“宋地来的吗?”晋仇悄声问殷王。
殷王点头,带他到了宫殿的台上。
“王上。”除殷烈外的三人向殷王行礼,与殷地的玄衣、元地的红衣不同的,是宋地的白衣,他们年岁与殷烈相仿,女子看起来更有气势些,腰边别着鞭子,脸微仰,一副倨傲无礼的样子,只有看殷王与殷烈时才显得温顺,模样不是太出色,放到凡俗之中可算上等,放到修仙界却委实太过平凡。
宋公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白髯常飞扬,使人见之不忘,子嗣竟是相貌平平。
那宋地来的男子更是不曾抬头,缩在女子背后,实像个不成器的,无宋公的半分风采。
“叔叔为何带个丑人回来,污眼的很。”宋地的女子开口。
殷王不看她,而是走到殷烈面前夺过了他的弹弓,扼住他的手腕道:“下次再这般,孤会折断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