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初的合唱节落下帷幕,
客车上的小姑娘还攥着少年遗落的钢笔,侧头看见熟睡的徐文丽。
天色渐渐有些暗意,客车也?行驶到终点。
“同学们,快到地方了,大家快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下?车!”音乐老师站起身举高手挥舞着,朝后喊道。
应照离将笔放到了书包内有拉链的小包里,晃了晃徐文丽说:“文丽,文丽?起床啦,到家了。”
“嗯……啊?怎么那么快,照离帮我拿一下?包,我穿一下?外套。”徐文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应照离把一个书包带背好,揪住另一个带子小跳了一下?背上,回?头说:“行,你快点啊。”
她说完拿起了徐文丽的包,等着客车停下?。
下?车后。
音乐老师整好队伍,清点人数后说道:“孩子们,天快黑了,家长来接的跟我报备再走,自己回?去的现在抓紧回家,尤其男同学啊,不?要在外面疯玩听到了吗,好了,解散吧!”
“老师再见!”
“老师,我妈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老师我们俩也?走了。”
……
大家纷纷和?老师道别,往家里赶去。
应照离拉着徐文丽的小手,走过去跟老师说:“老师,我爸爸妈妈不?来接我,我和?文丽一起走。”
音乐老师看见应照离,想起换领唱的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行,那你们俩注意安全啊,快走吧。”
“老师再见。”
“拜拜。”
应照离走到了家,暮色像只夜猫子,攀上了自家的矮墙。
她坐在屋顶的锈红色的瓦上,望着天空,细软的头发乖塌塌的,小身影从后面一瞧很是瘦小可爱。
应照离视线从眼前的近屋顶偏离到稍远处,黑暗中,她看着一座刷了天蓝色油漆的二层小楼房。
那是林蕊家。
屋顶铺盖着一层的朱红色的新瓦,楼上的阳台用乳白色石柱围起来,搁置在上面的花正妖媚的伸着枝叶。
盆沿窜出了一圈嫩嫩的草,晚风吹过,战战兢兢地挺直腰板,保护着主人。
新朱红色在夜色中像是会闪着光,应照离都没发现自己眼中的羡慕,还有一丝,是黯淡。
她听着吱吱的蝉鸣,唱起了那首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
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
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
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
……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应照离想到今天对她说话的那个秀气清朗的少年。
如?果非要形容,应照离觉得他是青绿色的,被赋予了朝阳的生命力,感染着周围每一个人。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原来,夏天,毕业,小升初,一切都来的那么快,都向这?个瘦弱的小身板涌了过来。
清晨的课堂。
“安静!我在上第一节课前说几句话。”贾杰拿着板擦敲了敲黑板,又说:“你们看外面的麦子,是不是都发黄了啊?”
“对啊,老师,你是要带我们割麦子去吗?”邓凡吊儿郎当地坐着回?了贾杰一句。
班里一阵哄笑。
“别笑了!你们一天天除了笑还会干什么,小升初考试马上就来到,你们没几天就毕业了。再给我拼一把,哪不会抓紧去找老师补,争取多考上几个重点初中。”贾杰开大嗓门说到。
“知道了。”大家不?耐烦地应道。
徐文丽踢了踢应照离的凳子,她没回?头,只是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
“离离,从六年级一开学到现在,他都说了六百二十五遍小升初这?词了,呶,这?是第六百二十六遍。”徐文丽往前倾身,靠近应照离耳朵小声嘀咕。
“你是不是闲的,有这?功夫,你数学也?不?至于不?及格。”应照离带着笑意小声回了句。
“好好好,那你下?课,检查一下?我的小学语文资料包里的诗句背诵吧。”徐文丽说。
应照离朝后做了个OK的手势,低头做她的奥数题。
下?课后。
应照离转过身去:“你背到哪了?”
徐文丽翻开书,递给她,笑嘻嘻地说道:“我背到李白的《古朗月行》了。”
应照离点点头:“背吧。”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往青云边。”
“错了,是飞在青云端,立字旁的那个端。你要是这样去考试得错成什么样,你记准,别再写成错别字了。”
“哦,好的,谨遵娘娘的指教,奴婢如?厕去了。”徐文丽离开座位,将两只手交叠放置肚子前,朝应照离蹲了一下?,像模像样地学着还珠格格里的剧情。
应照离拍了徐文丽胳膊一下?,起身陪她一起出去:“你就该挨打了。”
应照离和?徐文丽的欢声笑语淹没在了离别这一暴风雨的洪流中。
还没等到小燕子和?紫微披上红盖头,永琪和尔康当新郎。
贾杰叨叨的小升初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在这个夏天来了,他们的六年小学生活,在进度条的满格下,也?终止在了很普通的一天。
但孩子们不这?么觉得,第一次的毕业,仿佛天塌了一样,每个人眼中都含满了泪,兜不?住,哗哗的弹落在地上。
“应照离,你考试那天,一定要好好考啊,超常发挥,考个好初中!”邓凡不再像邓凡了,变成了盛水的缸子,说着说着就掉下?来一滴泪。
他连忙转过身去,勾住一个哭的眼睛都肿了的男孩笑话人家。
“谢谢你。”应照离看着他的背影,很小声地说到。
“离离!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我要跟你、绝交,呜呜呜呜呜呜……”徐文丽跑过来梨花带雨的指着照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