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惬意的时刻,总是有那么几个难缠的家伙不知趣的来打扰。比如面前这位大腹便便却还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即使戴个看似斯文的眼镜也遮挡不出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油腻感。
“查小姐,能在这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呀。我叫葛大福,也是z国人。”葛大福笑眯眯的伸出手,还没等云宋回应,元鹿就抢先握住了。
“葛老板客气了。”元鹿随意的握了一下便松开。
葛大福看着自己悬空的手,晃了下神,随后便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假意调侃道:“元少爷,这是护花使者呀。不过元少爷这装扮不热吗?难道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
元鹿歪了一下头,摆了摆帽子,“葛老板说笑了,查小姐初来乍到水土不服难免脾气暴躁,这身为护花使者的我也不幸遭殃,为了不影响我们元家的形象,这不就先遮羞一下嘛。”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云宋无奈的皱起鼻头,瞥了一眼信口雌黄的元鹿,但却只是漠然的低垂眼眸,反正都只是不会再有交集的陌生人罢了,辩解也没有任何意义。
葛老板有内涵的打量了一下云宋和元鹿,开怀大笑的举起红酒杯,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元少爷恭喜了。”
元鹿眼角带笑,举起来香槟,抬头抿了一口,还趁机用余光偷瞄了一眼云宋,见她也看着自己,突然间那阴翳心情晴朗了不少。
葛大福寒暄结束,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査小姐,我能否提一个不情之请。”
云宋看着他,平静道:“何事。”
葛老板放下酒杯,语气里带了些恳切,“查小姐,是这样的。我对您的作品仰慕已久,可惜您的作品从来不对外不出售,只做慈善画展,这其实挺可惜的,也是收藏界一大憾事。不知这次我葛某人可否有幸成为您的第一位藏家。价格您随便开,只要我拿得出都不是问题。”
云宋没有任何动容,而是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葛老板抬举了,不过我目前并没有出售作品的念头,每幅作品都是我的心血,我虽不富有,但也从来没有想过拿它们来换取什么。实在抱歉。”
“这……”见云宋如此坚决,葛大福为难的看了一眼元鹿,本想让他帮帮忙可元鹿只是对他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顷刻间,葛大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不悦的抿着嘴,端着酒杯就离开了。
画展厅往里走便是卫生间了。
这里总是不乏一些流言蜚语,很多人喜欢在厕所里大放厥词,不知道是因为和内分泌失调有关还是以为在这里说的话都会随着废物冲进下水道。葛大福那粗狂的声音从一个隔间传到另一个隔间,要不是卫生间隔音效果还不错,他的声音应该整个画展厅都能听见了。
“就只是一个小姑娘,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呀,那叫一个清高,目中无人。要不是圈内传闻她的画有价值,谁想花钱收藏呀……可不,你说一个不参加拍卖,只搞纯慈善出展,那画作可真是一点商业性也没有,居然还真也为自己是香饽饽呢。切,这些个艺术家,自以为了不起,其实不过就是个画画的,只会穷酸搞艺术的,自命清高,其实口袋空空。哈哈。”
葛大福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裤腰带,低着头就打开了隔间的门,可这一抬头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突然一片惨白。只因为面前这个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元鹿。
元鹿背对着葛大福,伸手打开水龙头,将手放进流动的水里,他微微抬头用一双阴冷的眼眸透过镜子直视着他。
“葛老板,真巧。”元鹿的声线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听上去还算随意,但葛大福却不由的后脊背一凉,只因镜中他的瞳孔里那深不见底的阴翳。
葛大福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他赶忙穿好裤子,将手机收起来,连手也不想洗了对着元鹿尬笑一声,便想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可却被元鹿给唤住了。
“葛老板,且慢。”
元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踏着光滑的瓷砖慢慢的走到葛大福的身后,一手拍在了葛大福的肩膀上,如幽灵般在他耳边低囔道:
“葛老板,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死叫话太多。艺术家的世界是干净清澈的,像葛老板这么没有艺术细胞的人,还是不要用生命去玷污那些作品了,即使你的外表装的再怎么光鲜亮丽,心依旧只是一堆爬满了腌臜龌龊垃圾的器官而已。我要是再听见你随意侮辱查小姐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死都是一种奢望。”
……
元鹿压低帽檐,邪魅的勾起嘴角抬手将口罩重新遮住脸庞,不顾身后跌坐在地上额头流着冷汗满眼触目的葛大福,只是推开卫生间的门,用纸巾仔细的擦拭双手,接着毫不留情的丢进了垃圾桶。
李时贤那边的画展也循序渐进的顺利展开着。只是原本应该游走在各类看展人周围的李时贤现在却莫名的游神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早已替换了早上那套被元鹿扯得邹巴巴的西装,只是形单影只的靠在休息室角落的墙壁上,看上去有些孤寂的,他若有所思的单手抓着下巴,蹙着眉头一副愁苦模样。
‘那个跋扈的小子,自己肯定有见过,虽然气场很陌生但是那张脸莫名的熟悉。是来看过画展的客人?或者是刚出道的小鲜肉?亦或是……’
“贤哥,发什么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