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正得意洋洋的苏窈一下子卡壳,她歪了歪头?,狐疑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怎么还夸她了?
晏危:……
他如果不?是有易容遮掩,只怕已经黑沉了脸。
“你今天记的小心一些。”
晏危快速抛下这句话,不?太想看她,转身从?窗台跳了出去。
苏窈想要喊住他,但是见他那矫健的身手便把话咽了下去。
好好地走门不?行吗?
……
凝星阁内。
秀禾与秀竹两人伺候着苏窈梳妆,铜镜内的少女心情颇好,眉眼?间都是笑意。
“主子怎么这般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秀禾忍不?住问她。
苏窈调皮的对她抛了个媚眼?:“当然是一早看到你们两个美人,赏心悦目,自然就开?心咯~”
秀竹抿唇笑了起来,把手中?的胭脂递给秀禾,而秀禾则嗔了眼?苏窈:
“主子就爱拿奴婢们打趣,咱们俩哪算是美人,您这样的才?是呢!”
“今日主子看起来就格外的好看!”秀竹腼腆的开?口,脸颊红红的夸苏窈。
这话把苏窈逗乐了,她笑眯眯的撑着腮:“那秀竹的意思是我昨日不?好看?”她在故意逗秀竹,而本就有些内向?的秀竹遭不?住苏窈这般,红彤彤的面颊已经可以烫鸡蛋了。
“不?是、主子都好看!”秀竹结结巴巴说着,生怕主子被自己的话惹生气。
秀禾看不?下去了,笑着开?口:“主子别逗她了,她就是个闷扁豆,好不?容易嘴甜点,这再给她吓回去咯~”
秀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看看主子又看看秀禾,心里满足的很。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轻松愉悦的气氛比外头?的春光还要灿烂。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温和的声?音:
“采女,早膳取来了。”
门外是望山。
秀禾看了眼?秀竹,后者放下胭脂走过去开?门,从?望山手里接过了食盒拎进屋子,而望山并未进来,双手交叉摆在腹部,弯腰行礼后,站在了廊下,态度非常的恭敬。
此时苏窈已经基本上好了妆,她走到桌旁时,秀竹已经把早膳摆了出来。
与之前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道春饼。
这个变化让苏窈再次扬起了笑,真好,终于不?是停滞在一天了。
秀禾看了看外面的望山,小声?的对苏窈说:“主子,今天望山态度好了很多,昨个还冷冰冰的,今天遇到都会对人笑了。”
她这一说,苏窈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对她态度都恭敬了很多,“可能是昨天刚来不?熟悉吧,等会儿你陪我去皇后娘娘那一趟。”
既然时间已经恢复了,那她要抓紧刷好感,有了昨天的基础,想必今天不?说涨个100点,10点还是可以的!
一本自信的苏窈快速喝起粥!
压根不?知?道外面已经翻了天。
*
一大?早,孙嬷嬷就让人炖了珍妃爱吃的甜粥,珍珠米配上上好的南瓜,等到粥好,配上清爽的小菜还有蒸的松软的花卷,装在食盒里,由小宫女拎着来到寝殿。
寝殿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耷拉着脑袋打了个哈欠,迷蒙中?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顿时吓得哆嗦了下,赶紧弯下腰:
“嬷嬷、嬷嬷……”
小太监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孙嬷嬷看着烦,正要呵斥,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廊下走过来两位宫女,领头?的是昨日刚受了罚的夏荷。
夏荷脸上涂了脂粉遮盖住了苍白的气色,行动间还是能看出她现在是强忍着伤痛,她走到孙嬷嬷跟前双手搭在一起半蹲下行礼:
“嬷嬷早。”
孙嬷嬷微睨着夏荷,意味深长:“怎么是你来了,身子不?舒服还是要好好歇着才?是。”
夏荷低下头?,“奴婢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一想到娘娘因?为奴婢受了伤,奴婢的心如刀搅,怎么也睡不?着,还请嬷嬷疼惜奴婢,让奴婢进去伺候娘娘。”
“这张嘴,倒是一点错都挑不?出。”孙嬷嬷笑了笑,眼?底阴霾如雾,她淡声?道:“好了,身子不?适别蹲着了,起身吧。”
一旁的小太监缩着脖子,赶紧开?门,很是可怜夏荷,这昭纯宫的大?宫女真不?好当啊。
孙嬷嬷走在前面,夏荷领着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进了屋子。
刚进去,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众人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奇特味道,说不?上臭但是也绝不?好闻,甜腻的有些过分。
孙嬷嬷她皱起眉,环顾殿内发?现原本守夜的人现在都还睡着,顿时阴沉下脸:
“给我打醒他们。”
小太监赶紧上前对着那两个宫女一人一巴掌。
夏荷皱起了眉,忍着痛快步往里面跑去。
那两个宫女怎么打都不?醒,小太监心里咯噔一下,把手放在了她们鼻子下,冰凉的触感让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嬷嬷……她们、她们没气了……”
孙嬷嬷还未做出反应,就听到里面传来尖叫声?。
“啊!”
她赶紧跑过去,只见夏荷瘫坐在地上,脸色是脂粉也掩盖不?住的苍白。
而床上的珍妃,正闭目睡着,脸色红润,那艳丽的红如桃花瓣一般,衬托着周围的皮肤冷白如雪。
她颤抖着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依旧带着一丝幻想,手指贴在珍妃的脸颊上,冰凉的温度让她泪涌出:
“珍儿……”
*
晏危避开?人,回到坤宁宫的后殿。
赵嬷嬷一早就给他准备下热汤,见他回来便伺候他沐浴。
“不?用?。”
晏危拒绝了赵嬷嬷。
他迈入汤泉中?,整个人潜入水中?,温热的水包裹着他,但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哗啦——
劲瘦的身躯钻出水面,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他躺在了玉塌上,睁着眼?看向?上空的雕梁画栋。
突然,一道暗影出现,跪在旁边:
“主人,珍妃殁。”
晏危闭上眼?,再睁开?已经恢复清明:“去查。”
“是。”
暗卫走后,晏危躺了没多久,就有人在外面禀报,说是苏采女在外求见。
看了眼?滴漏,才?巳时三刻。
呵,倒是乖觉。
赵嬷嬷看着他眼?底的青痕,有心想劝他多休息会,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芙玉宫内,刚起床的贵妃李玲茹被珍妃的消息砸了个头?昏脑涨。
“你说什?么?”
挨了一脸热茶的小太监忍着疼,颤抖着说:“回娘娘的话,珍妃、珍妃娘娘殁了。”
李玲茹脸色黑沉,素手拍在了桌子上,声?音不?响却也吓得小太监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娘娘,别动怒。”
边上一位穿着深紫色锦缎绣纹的年轻太监弯下腰,白皙俊秀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娘娘心疼心疼奴才?,这手若是拍疼了,到时候心疼的是奴才?,可不?是旁人。”他说着,握住了李玲茹的手轻轻揉捏起来,指尖的摩挲让李玲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脸颊泛起了红晕,水眸斜飞了他一眼?,似嗔似娇,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想要抽回手,却又被他攥住,握在手心里。
他生了一双含情目,又会撩拨人,无限温情安抚下了李玲茹,而那双眼?睛一转,睨向?那小太监时,又带着锋利的刀锋,让人望而生畏。
“何时殁的,什?么原由殁的,捡重点的说。”
小太监听到他问话,也不?敢抬头?,忍着惧怕说道:
“是夜里去的,今早发?现时身子已经僵了,奴才?过来时,那边的太医才?到,什?么原由尚且不?清楚。”
“好了,你下去吧。”
等到小太监走后,李玲茹陡然卸了身上的气势,顺势倒在了身旁人的怀中?。
“书?玉,你说珍妃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书?玉眼?神?闪了闪,笑道:“是意外亦或是人为跟娘娘都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做,现在她没了,且不?说那些后续的事情该如何办,若是再被查出个什?么,那岂不?是要沾本宫一身腥。”
怀里的女人抱怨起来,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书?玉眼?底温柔了几分,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放下,落在一旁:
“她做的事情,又跟娘娘有何关系。”书?玉轻笑起来,李玲茹做事或许有些莽撞,但是他不?会,他早在发?现珍妃有二心后,就做了准备:“况且,她不?过是娘娘养的狗,这一只狗死了,再养一只就行,不?是还有吴婕妤吗,她比起珍妃来更好掌控。”
珍妃近几年越发?有自己的主意,已经许多次惹得李玲茹不?开?心,她想起之前书?玉说过的话,再结合如今,猛然起身,双手捧住了书?玉的脸,看着这张俊秀的面容,她眯起眸子,红润的唇凑近:
“她的死可与你有关?”
“……”
书?玉愣了下,失笑出声?,一双好看的眼?眸灿若星辰,里面的光晃得人目眩神?迷。
“娘娘放心,她虽有二心,但没娘娘的许可,奴才?可不?敢动她。”
李玲茹知?道自己相差了,松开?手后娇蛮的横了他一眼?。
珍妃背着她跟太子勾结的事情,李玲茹是知?道的,且与苏窈想的不?同。
李玲茹跟太子面和心不?合,她生不?出孩子却也不?想让太子登基。
可是珍妃不?同,也不?知?道太子许诺了珍妃什?么,让她背着自己上了太子的船。
“她以为抱上太子的大?腿就高枕无忧了,结果自己是个没福气的。”
书?玉看着依靠在软枕上的娇媚女人,眸色暗了暗,勾起笑俯身过去,“那可不?,这全天下还有谁比得上娘娘您福泽深厚。”
他的手又攥住了李玲茹的柔荑,不?轻不?重地捏着。
李玲茹娇嗔地嘟起唇:“本宫算什?么福泽深厚,连个子嗣都没有。”
女人哀怨的嗓音勾得人心魂不?定。
书?玉俯下身,唇印在她的手背:
“娘娘何须自己生子,这全天下的人都会是娘娘的子民。”
冰凉的唇却如烙铁一般,烫得李玲茹心口酥麻。
她看着对自己俯首称臣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片刻后,她把手抽回,抚了抚发?髻,笑了起来:“服侍本宫梳妆,死了个妃子,怎么着也要现在的一国之母知?道。”
“喏。”
*
赵嬷嬷收到来自昭纯宫的消息后,便赶紧禀报给晏危。
“先按照之前的吩咐下去。”
晏危喝了一口浓茶,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许多。
一夜未睡,最困倦的时候便是现下,这具身体越来越像他原本的样子,连带他那嗜睡的毛病也出来了。
“是。”
赵嬷嬷转身出去,按照晏危的意思,通知?了四妃去昭纯宫协助料理后事,又派人去宫外的公主府报丧,至于其她妃嫔便吩咐她们等到灵堂摆好了再去祭奠。
等那些传信的小太监离开?,她刚要回正殿,就有宫女急匆匆地走过来,凑近她耳畔低语。
赵嬷嬷皱着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先让她等着吧。”
看着宫女的背影,赵嬷嬷转身回了正殿。
……
而苏窈此刻什?么都不?知?道,她被宫女领进春晖堂后,就一直在吃吃喝喝。
苏窈喝了一口茶,砸么下嘴,想品鉴一下,奈何牛嘴嚼牡丹,只能品出个清甜回甘来。
倒是那盘子糕点,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一口一个,不?一会儿就小半盘进了肚子。
宫女见状又给她上了一盘。
苏窈受宠若惊,这才?只是开?始,待遇就这么不?一样了,要真的抱劳大?腿了,那岂不?是……
她捂着唇笑弯了眼?睛,心里激动得忍不?住翘了翘小脚。
只是,等她吃了一盘糕点喝了两杯茶了,皇后还没来,便忍不?住有些焦急,再加上肚子里装的太满,有些撑到的她起身走动起来,看看这瞅瞅那。
又过了一会,她忍不?住去问宫女:
“这位漂亮姐姐,请问皇后娘娘何时见我啊?”
那宫女低眉顺眼?地回她:“奴婢不?知?,苏采女可还要再添杯茶?”
苏窈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是水牛也喝不?了这么多茶水。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内急。
等她如厕完出来,那宫女带她走的路并不?是回春晖堂的,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咱们这是要去哪?”
宫女停下来躬身回话:
“回苏采女,赵嬷嬷方才?吩咐奴婢带采女去前院。”
前院?
苏窈愣了愣,不?是吧,今天难不?成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了?
正想着,就到了前院,抬眼?就看到了身着一身黑色凤袍的皇后,逆光而立,灿灿金芒将他渲染的如神?明一般。
晏危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去,见到了呆呆盯着自己的少女,眸色微转:
“走吧。”
走吧?
走去哪?
苏窈懵逼二连,压根没懂他的意思。
难不?成是皇后心情好,想要出去逛园子?
而边上的望山看了看她,刚想开?口提醒,就察觉到一道迫人的视线,立马选择闭上嘴当个安静的哑巴。
晏危睨着那边傻愣愣的少女,对着她伸出手,小拇指勾了勾:
“过来。”
略低的嗓音好听,却也自带威严。
苏窈腿先于脑子,小跑过去,这一靠近,才?发?现他戴的凤冠格外的大?,让身高本就傲人的皇后看起来越发?高大?。
这得有一米九了吧……
苏窈嘀咕,忍不?住地往那凤冠上瞄。
这么高,这么俊,攻气十足的架势,怎么就是个妹子呢?
“……”呵。
晏危眯起眼?睛,“想不?想知?道本宫要带你去做什?么?”
“想!”苏窈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看到那好看的唇角上扬,吐出了让她又懵逼又害怕的话。
“送你去给人抵命。”
苏窈:(⊙o⊙)?
“……那个,娘娘是不?是在和嫔妾开?玩笑啊?”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都成了可怜的狗狗眼?,语气带着讨好,心里跟敲鼓一样,咚咚咚,震得人耳朵发?麻。
晏危缓缓低头?靠近,与她对视起来。
“你猜。”
他忽略了心里的异样,语气神?情恶劣得像个反派。
苏窈气得想大?逆不?道,却又怂得只敢缩起脖子,试图用?可怜兮兮博取到他的怜悯之心。
只可惜,对方没有怜悯之心。
啊,不?。
是没有心!
“好了,快些跟上,去晚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已经坐在轿撵上的人,像是一尊立在光明与阴暗交界处的神?佛,微微垂眸,长睫上是闪烁不?定的光,印下两排暗影。而那眼?里的墨色吞了星芒,分不?清是悲天悯人还是冷漠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