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现在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心情极其复杂。她不敢与江浸月对视,对方透露出的强烈的压迫感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不自在。
漫不经心的口吻加上略带玩味的眼神让她觉得对方说得并不是‘还是说要我喂你吃?’而是昨天那一句:
‘是想要姐姐主动一点吗?’
她连忙接过了糖果,强装镇定道:“当然没有紧张。”说完拆开糖果纸将糖果扔进了嘴里,接着走了出去。
嚼了嚼。是草莓味的。
?江浸月这厮不是对草莓过敏吗?还有她昨天明明也算是间接喝了草莓汁怎么没有过敏?
想着想着就到了等候区,方才坐在哪里的三个人只有两个,看来已经有人进去试戏了。
和安芷合作过的那位叫作萧然,为人十分自来熟见安芷过来后立马上前打招呼:“安芷你也来竞选女二啊?像你这种大咖位的就不要和我们来抢资源了嘛?多接女一号多好。”
安芷尴尬的笑了笑,她才不相信对方没有刷微博。昨天官博简单粗暴地宣布更换女主的消息可是在热搜第二挂了足足半天。
安芷也说不清对方是真关心还是拐弯抹角地挖苦,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其间的人情冷暖与世故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所以只是微微一笑表示哪里哪里,自己就是个小演员。
等待试戏的时间过得很快,期间安芷反复看了一下剧本台词。圈内人都了解林导这人最看重的试戏流程。
对手戏加念白。
对手戏是最具有张力的一环,能在演员短暂的神情、动作和语言之间快速捕捉到揪住人心的哪一秒;而念白则考验演员的感情投入度以及最真实的演技水平。
下一个就是安芷,现在再看剧本与台词显然是杯水车薪,她放下剧本插上耳机放了一首经常在夜晚听的轻音乐。
对安芷来说,音乐能够帮助他快速找到感觉,进入角色。
“安芷到你了。”萧然叫到,声音愉悦看上去也一脸轻松,看来很有把握的样子。
安芷进去以后,看见里面做了三个人。中间那个是导演林之远,身材中等,略微花白的头发看上去不像是四十岁的年纪;右边的则是《她的肖像》编剧刘编,左边的就是江浸月了。
根本没有必要自我介绍,安芷直接进入了正式试戏流程。
方才在厕所遇见的时候安芷就发现江浸月已经换上剧本里女主的服装了,剧中女主夏止夏是一名战地医生,为人傲慢行事一丝不苟,着装同样干净得一丝不苟。
里面是一套迷彩军装,外面则搭了一件医用外套。乌黑长卷发高高束起,显得很有精神。同时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更加强烈了。
安芷深吸一口气,瞬间进入状态,一转眼便成为了剧中笑容明朗的小记者徐左左。
*
“夏医生你好,我是战地记者徐左左。专门负责战地医生的采访和记录,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她的笑容像一捧清澈的泉水,目光里也充满了初次见面应有的热情。恰好符合初来战地见习,热情满满的大三学生徐左左应有的设定。
医生夏止夏翻阅着手里的病人记录单,仅是抽空瞥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冰冷,十分简略:
“嗯。”
徐左左失望地收回伸出的右手,心想这人好拽。正打算离开和旁人打招呼突然又被叫住:
“你是第一次来战地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穿高于膝盖的裙子,以及纯白色的帆布鞋。”
安芷尴尬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窘得脸上发烫。这就是她平常的打扮来时想也没想就这样穿了。是她考虑不周,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当着怎么多人的面说?
“站着做什么?是要我帮你换?”
霎时间一股发烫的潮红涌上脖颈,这绝非只是是因为角色剧情需要,而是这句话居然再次让安芷想到那一句
“是想要姐姐主动一点吗?”以及接下来的绵长的吻。
安芷觉得自己大概有些搞砸了,她竟然能在试戏的时候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幸好立即回过神来继续:
“不用了,我带了衣服。”
导演喊卡的时候,安芷脸上还有些微微发烫,她接过刘编递过来的一杯水将自己的心跳渐渐稳下来。接下来还要念独白,她不能让这一part影响了下一环节。
这时,准备回到原位的江浸月走过来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地留了一句话:
“演技真好,我都看不出来你是真脸红还是假脸红。”然后径直坐回了原位。
安芷眨巴下眼睛,再灌了一大口水。准备好接下来的念白。
这段念白大概出现在剧本里的中后期,二人对彼此的误解开始渐渐消融和解。同时女二徐左左也发现自己对傲慢的夏止夏医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情感。
“夏天的战地是比垃圾场还恶劣的地方,到处都是鲜血、副烂的尸体、布满子弹头的土地以及四处飞的蚊蝇。只有在夜晚才能感觉到身体与心灵同时拥有的宁静。”
“夏止夏医生开始检查病房了,每晚这个时间她都会去哪里,检查之后她会在书桌前坐下,偶尔看一看病单或者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