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坐三?分。”
祝久辞颓丧着脸坐下来,小心翼翼只坐在石椅前三?分之一处。
梁昭歌点点头。微风吹进小亭,梁昭歌肩头的墨发微动,他?蹙起眉头,微微抬袖掩住嘴唇,很快又放下去。
祝久辞乖巧地盯着琴面,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祝久辞平日里着实疯惯了,酒肆赌坊茶馆戏院一天之内能逛上好几遍。除了写字,哪有安安静静坐下来呆上一时半刻的。
练琴初时实在太过无聊,祝久辞不一会儿开始跑神,余光能瞥到的地方曲惊鸿在大树下挥剑起舞,脚部翻转,身姿灵活。
祝久辞羡慕他?能痛快地跑动,自己却只能乖乖坐在石案前,脚不能动三分,屁股不能坐满椅子,全然快成石头了。
啪一声。
“嗷呜!琴先生怎么还打人呢!”
“你走神了。”
“疼!”
梁昭歌瞥眼他手背,白皙清透,半分红意都没有,他?方才不过轻轻摸了一下。
梁昭歌起身坐到石桌对面挡住祝久辞的视线,“练吧。”
祝久辞含怨收回眼神,嘴中念着指法,右手弹弦。
心思确乎有些游离,拜托给曲惊鸿的事还没问清,生怕他?一会儿收剑走人了。
梁昭歌新坐的位置是亭下风口,他?微微蹙起眉头忍着什么,终是在一抹挑音之后轻咳出声,咳音很快收敛,几乎不被察觉。
祝久辞机警地竖起耳朵,笑?眯眯抬起头道:“琴先生渴吗?我去倒一点茶来吧!”
“小公爷渴了?”
“嗯……对!”
梁昭歌拂袖起身,“小公爷先练着,昭歌去倒茶。”
祝久辞伸着脖子见梁昭歌踏入屋门,即刻一溜烟钻出小亭,奔着大树飞跑过去。
“小将军!”祝久辞猫在大树后面小声冲着曲惊鸿道。
曲惊鸿收了剑上前两步,“小公爷?”
“嘘!小将军,那天姜城子转述于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曲惊鸿点点头,鼻尖冒着薄汗。
“今晨已交给阿念了。我在此处练剑恐折坏,只好提前交予他?,并未告知旁人。”
“那便好!万分谢过小将军啦!”祝久辞美滋滋抱着树干出神,“不过这小阿念着实偷懒,到现在也没给我……”
“小公爷着实偷懒。”
身后响起清朗的声音,祝久辞惊慌地转过头,领子被人揪住了。
“琴先生……”
“让小将军见笑?了。”梁昭歌揪着领子把人从树干上扒下来,俯身打横抱走。
曲惊鸿:“……”
再一次坐到古琴前,祝久辞有些头疼。再这样静静坐下去,真?的要原地升天了。祝久辞决定戳一戳梁昭歌的软肋,总而言之,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今晨为何不见昭歌?”哼哼,让你再打我手背,今天就要把你胆小的事情公之于众。
茶色的眼眸晃了晃,卷曲的睫羽垂下,掩去神色,“小公爷不明白?”
祝久辞拼命忍住坏笑,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态,“不明白呀。”哼哼说出来吧,就是因为昭歌怕被说胆小!
梁昭歌垂下眸子,苍白的脸颊竟意外有些红意,“琴先生不能宿于东院。”
一句话将祝久辞所有言语挡了回去。
祝久辞这才幡然醒悟,梁昭歌是他以国公府名义聘来的琴先生,二?人以师徒相称,若论尊师重道,梁昭歌算是他的长辈。若宿于东院,那岂不是……
祝久辞登时面红耳赤。
“可,可”祝久辞结巴道,“可是琴先生不是害怕吗?这宿于东苑也并无妨碍,侧房众多,我去府上报一声就行了。”
梁昭歌伸手捏住祝久辞的一缕墨发,一圈圈绕在指尖,“可昭歌宿于主室。”
祝久辞的脸又红了。
“这、这、昭歌怕生,情有可原。我身处主位照拂一二?也是应当。”祝久辞心乱了,慌忙为二人的行为解释。
“还有!你我二?人行得正坐得端,何须、何须遮遮掩掩!昭歌你清晨离开,反而像,像偷……”
“偷什么?”国公夫人端着茶点走过来,摸摸祝久辞的脑袋在他旁边坐下。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国公夫人:“?”
祝久辞把攀在发尾的爪子拍下去,眯起眼睛对国公夫人道:“琴先生教导学琴不可偷懒不可走捷径,否则将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平白花了时间还一事无成。”
国公夫人怀疑地望向?梁昭歌,后者笑?着点点头。
“甚好甚好。三?日之余乖孩儿便习得勤惰之分,琴先生不愧为大家。”
祝久辞:“……”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标题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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