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辞终是妥协了,乖乖挨着梁昭歌坐下。
视野中那人貌美的容颜骤然放大,祝久辞闭上眼。软帕浸了热水轻轻敷在脸上,热气透进肌肤,湿意氤氲极是舒服。
梁昭歌的指尖是冰的,轻轻捏住他下巴,温热的帕子?一点一点拂过脸颊额头鼻尖,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不?得不?说,梁昭歌伺候梳洗的能力比他强了万倍。
热水中滴了香露,软帕亦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热敷在脸上,着实惬意,祝久辞不?自觉眯起眼睛,慢慢享受洗脸的过程。
哗啦,耳边听得软帕掉进水里,祝久辞睁开眼。梁昭歌低着头轻轻将玉罐盖打开,修长的指尖探进去挖了一点露膏出来,抹在手背上。
“小公爷过来。”
祝久辞有些迟疑,“凝肤膏我可以自己抹的。”平日里仆从伺候梳洗也只是伺候到洗脸这一步。
梁昭歌看着他不?说话,指间仍停在半空,祝久辞只好探过脸去,梁昭歌的指尖轻轻点在他鼻尖。
“花猫。”梁昭歌评价。
还未等祝久辞炸毛,梁昭歌已将凝肤膏抹开了。朴素的玉露膏带着青草香,淡淡化在脸上,随着那人冰凉的指尖抹过全脸,温润的清凉感?浮在面上,像是在瀑布旁静坐半日,清凉的水雾覆住面庞。
梁昭歌细心照料完梳洗,身子轻轻向后靠在软垫中,脸上带了倦意,想来白日受了那么重的伤,晚间却还要伺候祝久辞,也当真要累了。
“小公爷不睡吗?”梁昭歌懒懒抬起眼皮。
祝久辞摇摇头。
白日郎中离开前曾嘱咐他晚间要好生注意着伤势情况,若是有严重倾向,还得把郎中唤回来复诊。
祝久辞坐到榻案对面,给自己搭出一个软乎乎的小窝,靠着坐在里面,将小烛移向自己这边,重新捧起书卷。
“正看到精彩部分,若是不把这点看完,今天都睡不着了。昭歌先睡吧。”
梁昭歌点点头,带着困意独自躺下。
祝久辞慢悠悠看着话本,轻轻翻过一页,他抬起头,对面那人已然睡熟了,呼吸绵长,面容宁静。
美人不?愧为美人,即便是睡觉也能独成一副美人春眠图。
梁昭歌睡相极好,双手叠至胸下,宁静不?动。若不是浅淡的呼吸声,祝久辞几乎以为他被时间冻住了。
深夜是寂静的,偌大的国公府听不见?一点声响,窗外的鸟早已不?再鸣叫,除了烛火偶尔啪一声响,再无其他响动。
祝久辞大约一直坚持到了深夜,眼皮沉重得像是担了三斤石头,迷迷糊糊书卷落了地。
他已经想不起来昨夜是如何睡下的,总之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自己乖乖睡在榻铺里侧,四只爪子都安安稳稳放好,没有碰到梁昭歌。
梁昭歌还没有醒,仍安静地睡着。纤长的睫毛垂下,盖出一片阴影,面容比往常还要白一些,于旁人而言是有些苍白了,奈何梁昭歌面容生得太美,偏让人看不?出这是苍白,反而是美人独有的一份羸弱之美。
祝久辞没有太贪恋榻铺,闭眼数一二三赶走困虫,乖乖坐起身。
并非祝久辞不?愿多睡,只是清晨的礼仪着实繁琐,除去穿衣洗漱,梁昭歌还有熏香的习惯。祝久辞若不快些起床将前面的工序做完,这个早晨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在脑海中将事情逐一安排好,勤奋的祝久辞开始了新的一天——并且在拿起衣裳的那一刻,失败了。
先穿哪一件来着?
左衫在下,还是右衫在下?
祝久辞:“……”
*
梁昭歌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一丝光影投进榻铺辗转着淡淡的光线,并不张扬。
身侧没人,梁昭歌蹙眉坐起来,面前忽然捧来一座衣服小山,小山后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衣衫不?整,露着光洁的脖子?,一侧锁骨露着,另一侧被墨发遮住,衣襟向两侧大敞,露出一片好风光。
梁昭歌垂下眼眸。
面前的小山动了动,他的手忽然被抓住,梁昭歌抬眼看去,对面人眼眸中全是委屈,“昭歌,你?会穿衣吗?”
梁昭歌:“……”
梁昭歌叹口气,双手接过小山放到一旁,“小公爷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呀。”
祝久辞苦着脸爬过来,“其实可以会的,只是这衣服确实太复杂。”
梁昭歌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在衣服堆中翻找一二,里衣中衣纠缠到一块,外衫的一角被卷进了中裤,梁昭歌忍不?住问,“小公爷是如何穿成这副模样的?”
被问的那人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昭歌辛苦啦。”
“不?辛苦。”梁昭歌总算拯救出一件里衣,“过来吧。”
穿衣的过程并不简单,梁昭歌由于脚伤只能坐在床上,祝久辞也只得跪在榻上保持合适的高度让那人替他穿上层层衣裳。
跪在榻上腿脚不?舒服倒还好说,只是那人的指尖不?时划过脖颈,擦过下巴有时还要从胸前划过,着实难忍。等全部穿戴完毕,祝久辞满脸通红跳下榻。
“小公爷去哪儿?”
“取早膳来。”
“可昭歌还未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