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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楼船(1 / 2)


夏家着实财大气粗,在奢侈浪费铺张排场上绝不含糊。

此番夏小公子南下进货,夏家足足备了货船十五艘,福船三艘。另外还有大小画舸彩舫数十条,小者藏于仓库,大者便慢悠悠拖在船队后边,随时都可往小支流丢几条,暂缓旅程,饮酒作乐,享受一番。

福船可谓是北虢国工技最高?超、架构最稳定的大船,但由于其外观形象不好看,夏家只把它作为备用,万?遇到风浪天气能有?个保命的地方。

夏自友他们此番要乘坐的是一艘楼船,从外观来看像是凌空将?座多层建筑移到船上,因此按照其形象叫做楼船。

前朝的时候,楼船还是北虢国的重要战船,如今又发明了更利于水上作战的蒙冲、游艇,楼船便不再被用于打仗了,而由于其造价高昂,若没有国库支撑很少?有人能造得起楼船,也就只有夏家这样浮夸的商贾能担得起楼船的高?昂造价,因此楼船几近消匿。

祝久辞得知楼船的造价之后一度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曾问夏自友为何?非楼船不可。

夏自友说风景好看?。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过祝久辞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既然有如此奢靡机会,那便好好享受一次,当即拉着梁昭歌登上楼船最高?层,?举眺望大好山河。

夏自友说得不错,风景确实绝佳。

目之所及,京杭大运河一望无际,河岸两侧是成片的城镇,炊烟袅袅。

小镇之间仅有隐隐约约的土路相连,而绝大多数村落间为成片的树林所掩盖,互不连通,自成桃花源。

若非登高眺望断不会想到京城以南还有这样美丽的村落。亦可想而知,村落中的居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走出那一方天地。

阳光普照大地,?片金灿。

楼船之顶,登高望远,视线极为辽阔。带着湿意的暖风拂面,顿时胸襟开阔。

梁昭歌站在他身侧,着?身云纹青烟山水阔裳,衣尾渲染浓墨重彩,向上晕染变淡,至肩处已为纯白。

生来便是江南水乡的人。

梁昭歌似乎被那人盯得有些受不住了,转过头来嗫喏:“小公爷看什么?”

祝久辞大大咧咧承认,“昭歌好看。”

梁昭歌匆忙转回去,眼睛看?向前方滚滚流动的长河,墨发飘扬,挡住泛红的耳尖。

“小公爷好看?。”

祝久辞大笑起来,懒得去反驳他,双手抓住齐腰的船栏,手臂直直半撑起身子,微微踮脚尖,河风扑面而来,像是随时要飞起来。

祝久辞还未飞多久,翅膀被人扶住。

祝久辞扭头看?过去,梁昭歌还是那样虚扶着他手,几乎不触碰他的肩膀,只是他若稍有危险,便要马上抓住。

祝久辞落回平整的地面,笑嘻嘻道:“昭歌试试?”

梁昭歌摇头。

“很简单哒!大船这么稳,不会有危险。”

梁昭歌微微蹙眉,思索半刻却还是依着那人去了。手臂撑到船栏上,轻轻踮起脚尖,模仿那人的幼稚动作让自己的身子半腾空,

长风过境,船上有仙。

河岸两旁的村民停驻脚步,不禁站在田野里呆呆望向河中飘飘而过的楼船。

大胆者?唱起长调,那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声音,朴素无华,婉转悠扬,唱丰收,唱山水,唱爱情。

曲调有情,?路护送船队。

脚尖重归地面,浓墨重彩的衣尾触到船板,梁昭歌睁开眼。

灿烈的阳光洒落,鸦黑的眼睫被染成了金色。

祝久辞探过头来,“好玩嘛?”

梁昭歌无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他方才被那人哄骗做了怎样蠢傻的动作,慌乱之下红着脸走了。

“小公爷幼稚。”

衣尾消失在木梯口。

祝久辞哈哈大笑起来,口嫌体直不外乎如此。

十几日的航行着实无聊,船队准备了充足的节目。

夜晚的笙歌燕舞必不可少。

黑暗降临,楼船放缓速度,静静流淌在京杭大运河之上。

七层高?楼点亮灯火,船头船尾四面八方挂上彩灯,远远望去不像是古代战船,却是一只极为浮夸的花船。

灯火亮起的那一瞬间,祝久辞正和梁昭歌站在船头听水浪拍船的声音。

光明破开黑暗,身旁谪仙的面容被暖黄的灯光照亮,耳边是轰轰的水声,那一刻的世界并不真实。

上神抬起指尖,云袖滑落臂弯,惊艳不可方物。

祝久辞看?着神明向他伸出手,而后——

戳了戳他脸颊。

祝久辞:“……”

“昭歌!”祝久辞护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揉?揉。

“软的。”让昭歌看?着自己指尖似乎还想戳,祝久辞跑开了。

跑到宽阔的甲板上祝久辞才恍然看清楼船这座庞然大物,灯火通明,繁花似锦,而且似乎……似曾相识?

梁昭歌追上来,看?见祝久辞盯着船身发呆,自己亦仰起头和他?起发呆。

“昭歌,你觉得这船眼熟吗?”

梁昭歌点点头,“上巳节红坊的花船就是夏府所赠,与此规格相仿。”

祝久辞:“!”

夏老爷子怎还平白无故随处赠船,做慈善吗?

梁昭歌看?穿他心中想法笑着道,“自也是交易。小公爷没看?见花团锦簇之下的茸鸭子么?”

祝久辞:“……”

上巳节开光嘴的阵阵魔音回荡在耳边,“此为广告,广而告之是也!哈哈哈!”

二人未在甲板停留太久,夏自友很快派仆从将他二人迎进装饰奢华的船舱。

美酒佳肴流水一样呈上,管弦丝竹在丝绸遮盖的暗处恰如其分地奏响。

半盏果酿下肚,祝久辞又开始迷糊。朦朦胧胧看向身旁的人,伸爪子?把?按在那人胸口。

“喝呀,怎么不喝了?”祝久辞甚是不满,这人从?开始启程就闷闷的,安安静静听水,安安静静赏景,安安静静吃饭,几乎比在西苑的时候还要安静。

梁昭歌把?他手中的杯盏取走,“小公爷不能喝了。”

“我不喝。你喝。”祝久辞醉眼朦胧,“昭歌今天吃得比昨日还少?。”

梁昭歌把?酒杯放远,“小公爷莫不是忘了昭歌还要吃药?”

祝久辞登时酒醒,慌忙把?酒壶扔到一旁。

“不喝!不喝!”

梁昭歌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昭歌没喝。”

祝久辞把?糕点小碟子揪过来,“再吃?块吗?”

梁昭歌苦笑着摇摇头。

“不吃怎么行呢……”祝久辞蹙起眉头,突然惊慌道,“昭歌可是晕船?”

“没有的。”

“那便奇怪了,”祝久辞托着下巴,“可还有想吃的?到下?个小城咱们停船去买。”

梁昭歌抱住他,“小公爷不要担心了,昭歌没事。”

宴席行至最后,祝久辞也没能哄骗那人再吃下?方糕点。

迷迷糊糊被人伺候梳洗完毕,倒进软乎乎的床榻,随着波浪起伏,沉沉烬如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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