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雪”二字说得奇怪,平常都言看雪、赏雪、观雪,这要雪是甚么意思?
祝久辞只当是那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果断拒绝。
“小久。”梁昭歌晃他。
祝久辞无动于衷。
“小久久……”美人撒娇。
祝久辞听得头皮发麻,嫌弃拨开他指尖,抱着书卷转向另一侧。
美人见一招不行便试另一招,伸手弄乱自己墨发,扯开一点衣领,腰肢软软一倒,扑到祝久辞怀里,趁着那人惊讶,紧紧抱住他腰肢,十指交叉扣在后面。
“我难受。”
这招管用,祝久辞听了皱眉,“头又疼了?”
美人埋在腹前摇头,“不疼,就是心里火热,把人烧得难受,不知道往哪儿撒去。”
祝久辞被蹭得?腰间有些酥痒,伸手去推美人肩头,可一双手扣在腰后,哪里推得动。
“昭歌起来,我探探温度。”
“起不来,这火苗要把人烧穿了,胸膛肺腑都难受得紧。”梁昭歌仍埋着,墨发散了一身,将?自己与祝久辞的腰身一同掩住。
祝久辞意识到问题严峻,拨开怀中美人的墨发,露出微红的脸颊,抚上去确实有些滚烫,若是高烧复来可就不妙了。
“昭歌忍忍,我去请郎中来。”祝久辞担忧。
梁昭歌再紧紧一抱,不让那人动弹,“倒也有疏解的法子。”
“昭歌说。”祝久辞心下着急,话语已然软得?不行,打算什么都听他的。
“小久行行好,让昭歌摸摸雪吧。”
梁昭歌从怀中抬头,亮着一双眸子,惊艳容颜贴着腰腹,红唇轻轻擦过衣衫。
生得?这般容颜,当真?造孽。
祝久辞被美人晃得?眼晕,心中天人交战金鼓齐鸣,勉强定下心神。
“可昭歌身子——”
“已好全了。”梁昭歌断了他话语,又?撒娇道,“终日闷在屋子里怎叫养病,没病的人都快憋出病来了,小久说是不是?”
“可……”
“都说落雪不冷融雪冷,如今初雪将停,不正是最适宜观雪的时候?”
“小久你看看窗外,白茫一片,一点风都没有,怎会冷。”
“昭歌保证听小久的话,若是小久不让摸雪,昭歌保证乖乖站在身后。”
“小久就答应吧?”尾音扬上去,挠在心尖,酥得人身子一颤。
祝久辞终是被美人迷惑心智,点头答应。
梁昭歌奸计得?逞,也不赖在那人怀抱里了,双手撑着祝久辞大腿起身,轻轻浅浅重量压下去,险些逼疯那人。
*
虽说被美人计攥住心头,祝久辞到底还是存了一份理智,让仆从取来厚狐毛大氅,暖暖和和给美人裹上。
毛茸茸的白狐领将?美人围住,衬得小脸愈发娇贵,华贵缎绣,精致绒领,平白从清冷中生出一份人间烟火的贵气来。
祝久辞对这身新装着实满意,美滋滋绕着他看,啧啧赞叹。
美人自己倒是扭着胖乎乎的腰身不高兴。
平日里看惯了自己腰身纤纤两袖徜风,哪有这般臃肿的时候。纵使寒梅腊月,也仗着室内银骨炭火热,只穿单薄一身阔水裳,拿银线滚边的软绸紧紧束住腰肢,如今大氅围拢,哪里看得?到身段。
慌张。
胖乎乎的狐狸凑过去,“我好看吗?”
“好看,多可爱!”祝久辞看得?欣喜。
美人身形一晃,可爱二字着实给予他不小的打击,险些撞在门槛,被祝久辞扶住。
“不舒服了?”
“没事。”梁昭歌委屈,抬眼看见满院白芒,又?心下一喜,没有琴曲也罢,没有好看衣裳也罢,总归有满院初雪就够了。
欣喜牵起小小人,满院子晃荡。
祝久辞也许多年没有仔细欣赏过雪景了,如今细细看去,满院银装素裹,绵绵细雪晶莹落在地上,干净纯透比若白玉。
一时惊艳。
秉着赏雪心境被梁昭歌牵着走了几圈,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赏雪便赏雪,偏往那犄角旮旯走做什么?
好好的八角飞檐亭不呆,九曲回廊美人椅不坐,连老榕树下千年石凳也不满意。
祝久辞勉强停下脚步,把到处乱晃的美人拽住。
“不是赏雪吗?”祝久辞无奈。
“可,可是,”美人四?处张望急得跺脚。
祝久辞扔下美人,走到廊沿双手撑在栏杆朝外看。
寒潭氤氲白气,初雪盖了半潭,着实好看,当真?不知道梁昭歌哪里不满意。
“小久。”胖狐狸凑上来。
祝久辞嗯一声,等?那人的鬼话。
“没有雪。”狐狸泪眼汪汪。
祝久辞恍然大悟,原来美人是不满意院中落雪太薄。
没有办法,国公府规矩森严,也没那些赏雪雅兴,但凡落了雪仆从都及时打扫。所?以看上去满院白白茫茫,其实落雪早都被扫掉了。
梁昭歌整个人恍恍惚惚,难受得魂游天外。
本想着一场雪夜会情郎,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一朝梦醒,会情郎的老巢被人掀翻了去。
祝久辞看见美人蔫了,不忍道,“树梢草坪都有落雪,陪昭歌看看?”
梁昭歌恹恹瞥一眼,更郁闷了,他总不能抱着人到树上去。
再者草坪那薄薄一层雪哪里够,话本子都明确说了——
——为何皑皑白雪引得?人心中旖旎,还不是因为白雪松软如美人肌肤,柔柔躺上去,真?觉怀抱绝世佳人,湿意一点点渗进衣裳,冰凉得?肌肤颤栗,翻来覆去一来二往,心中哪还有其他想法,只心心念念身下一片绵软,心中满满当当装足一人,再无别物了。
如今薄雪怎能够,轻轻抚上去直接触到坚硬地面,哪还有什么旖旎缠绵,剁剁冻僵的脚回家得了。
“嗷呜!”狐狸悲鸣。
祝久辞吓一跳,抱住美人左看右看。怀中人小脸煞白,眼神呆滞,魂儿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