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接待室。
钟陵说话的声音有些冷冽,谢忆诧异地侧头看了钟陵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谢忆用这种口气说话,难免有些惊讶。
陆之也被钟陵的态度和接二连三的问题震了一下,但这么多年的刑警队长不是白当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所以陆之很淡定地放下保温杯,对钟陵解释道:“所以这件事也许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他一个精神病人做什么都有可能。”
钟陵不满他的说法,反驳道:“我对这份报告的权威性表示怀疑,这个人分明就是受人指使的,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
陆之无奈地耸耸肩,说:“报告的权威性你不用怀疑,我们找的是这方面的专家。
“而且就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有问题,但这里是公安局,办案得讲证据,不能光靠主观的臆想。”
钟陵:“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抓钟夜白归案的么?”
陆之点点头,说:“证据不足,只能例行询问,但结果很不理想。”
全程谢忆只是沉默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杯,认真听着他们两人说话,就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钟陵紧皱着眉,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钟陵想了想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忆突然开口了。
谢忆的视线从杯子上移开,看向了陆之,面色平静地说:“那我能再见他一面么?”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钟陵和陆之同时惊讶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
陆之看着谢忆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说:“可以,正好他一会就要被送到市精神病医院了,在那之前可以见他,但时间不能太长,而且必须离他远点。”
谢忆闻言颔首,说:“可以。”
钟陵有心想说点什么,但谢忆这个被害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陆之见两人没什么意见,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事的确是有点反常,但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也没有办法,目前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之一拍大腿,端着保温杯,起身说:“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得去跟那边说一声,你们先在这等着,一会人来了,我找人叫你们。”
钟陵没吭声,谢忆点了下头对陆之说:“麻烦了。”
陆之大手一挥,摆了摆,说:“嗐,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之后就开门,出了接待室。
门关上后,钟陵和谢忆都没开口说话,一时间接待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墙上钟表的咔哒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忆突然开口,叫了钟陵的名字,“钟陵?”
钟陵身子一僵,这还是谢忆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怎么?”
谢忆侧起头来看着钟陵,桃花眼澄澈一片,说:“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的……上心呢?”他找不到别的词形容,但他的确很想知道钟陵这么做的原因。
钟陵也侧身对上了谢忆的视线,他在谢忆的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而后他听见自己说:“那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关,不然你说我为什么?”当然是喜欢你,想了解你保护你而已。
钟陵把自己的未尽之言藏在了看向谢忆的眼神里,真诚,坚定,充满情意。
谢忆看向钟陵的眼神有些有恍惚,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情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抿了抿唇,低下头藏住自己的情绪。
钟陵抬手摸了摸谢忆柔软的发顶:“我不知道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但我要告诉你我想帮你。”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更不用觉得困扰。
谢忆感受着头顶温热坚定的力度,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但努了努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钟陵只轻轻地抚了两下,就收回了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陵又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说:“谢忆,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但他不想让谢忆觉得为难和痛苦,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永远不知道的好。
谢忆没说话,转过头,颔首,极细地“嗯”了一声。
谢忆心里突然有一块地方变得很柔软,很舒服。
两个人各怀心事,不再说话,整个接待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大概10分钟之后,陆之推开门,直截了当地说:“行了,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他。”
钟陵和谢忆同时起身,跟着陆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