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洗澡,有人在一旁帮忙望风,这种体验太新奇了。林括搓着脸,因为?是花洒软管,水流声不像蓬头那样均匀,林括左耳听?水流哗哗,右边耳朵偶尔还能听?见视频通话那边的呼吸声。
‘像甜风’的肺活量应该不错,破天荒地林括联想到了这个,第二个念头就?是‘像甜风’大概率是个非常健壮的姑娘。挺好的,林括这么?想着,对于女生来说围城生活条件太艰巨了,弱不禁风的女生想要生存下去更是如?此,像‘像甜风’这样的女生就?不错,至少在力量上不至于落人下风。
像是若有所感,手机扬声器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若不是林括分了一只耳朵的听?力压根听?不见视频里?这一声:“小主播!”
‘像甜风’音色透着几分严肃。
林括驱散了脑海中的想法,知道‘像甜风’是在帮自己望风,所以她这一声后,林括下意识就?去看门口。
厕所的门是铝合金门,为?了增加防水性门板中心嵌着一块单向玻璃。林括看过去的时候,便?见到了门前的人影。
是谁在门的那一边不言而喻,她出现在门口的原因也不难猜。
林括已经?做好了林枝会?在午夜0点?试验死?亡密码的准备,因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未免突然?关水给门外的林枝传递出自己有所准备的信息,他只是稍稍离远了些水流,手上抽过不锈钢架子上的衣物和毛巾,囫囵擦拭了水渍就?将衣服往身上套。
他速度很快,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裳,这才伸手去关了水。就?在水声停止那刻,门外的黑影消失了。
通话里?的‘像甜风’舒了口气。
林括头发?还在滴水,他干脆把?毛巾搭在脖颈间。随后拿过手机,看着屏幕里?模糊的人像说:“吓到你了。”
他听?见了‘像甜风’宛若叹息的舒气声,想着到底‘像甜风’是女生,虽然?在他想象中这是一位特别的姑娘,但到底也只是女孩儿,女孩子嘛胆子会?比较小。于是林括认真地说:“抱歉。”
被反过头安慰,盛闻那抹担忧化解了些,因为?不想给林括渲染紧张恐怖的气氛,就?开了一个玩笑:“哥哥,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像男人。”
林括抿着唇,他其实不太会?撒谎,但又觉得可能会?伤害到‘像甜风’,想了想说:“很特别。”
“哈。”盛闻忍不住了,低笑溢出了屏幕,也干脆不怎么?压抑自己的音色了:“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哥哥快去休息吧。我给哥哥设置了三十分钟的屏蔽时间,现在还剩五分钟,哥哥准备一下。”
“谢谢。”林括莫名觉得音色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这和副本?没有关系,去纠结到底在哪听?过相似的音色的意义?也不大,林括便?没有多想。
那头说:“哥哥拜拜~”
林括还有话对‘像甜风’说,赶在对方挂断之前问道:“那个……视频通话的积分是多少?”
“前十分钟50点?积分,后每一分钟收取5点?积分。”
林括看了眼通话时长,28分钟了,那就?是50积分+90积分,一共140积分。他迅速地在心底算了一下,今天的140点?积分加上之前的7800点?,他欠‘像甜风’7940点?积分。
林括窘迫地唤:“阿风。”
他记着那些欠他钱的人,每次向他请求能不能拖延还款期的时候就?会?先亲切地唤他一声‘阿括’,这样在情感上先占据有利位置,林括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盛闻愣住:“什么??”
林括说:“我会?还给你的……但是可能会?比较久。”
盛闻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又笑起来:“好啊,我等哥哥。”
林括松了口气:“谢谢。”
盛闻:“不过……”
林括认真且疑惑地看着漆黑一团的屏幕,等着视频那头的人继续说下去。
盛闻说:“‘阿风’不适合我,叫我‘阿甜’吧。”
林括:“……”
盛闻退了一步,又给林括增加了一个选择:“叫‘阿闻’也可以。”他解释道:“‘甜风’不闻闻看怎么?知道甜不甜,而且我名字里?也正好有个‘闻’字。”
林括‘嗯’了声:“好。”
对面没吭声。
林括:“怎么?了?”
盛闻:“在等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林括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唤:“阿闻。”
盛闻:“满足了,哥哥拜拜。”
林括作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再见……阿闻再见。”
盛闻:“嗯,迟早会?见的。”
视频通话结束,直播间也恢复了。弹幕都?在嚎这次屏蔽时间太久,林括现在没空怼他们?,把?手机塞进兜里?,目光落向铝合金门的门把?手。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门前的黑影已经?消失了,林括却没有放低戒备,说不定林枝就?拿着把?菜刀躲在门边,当他打开门露头那刻,一菜刀劈下来,以验证他的死?亡密码是不是‘被砍死?’。
可他的死?亡密码并不是‘被砍死?’,那么?菜刀会?不会?就?嵌在他脖子上。
若是换一个正常人光是想象着这个画面,都?要吓得掉san了,林括竟在这个想象中发?现了一个盲点?,他想,会?不会?又吓到‘像甜风’,哦不,现在是阿闻了。
这么?想着,林括放慢了开门的速度。随后缓缓地拉开门,门开启后,视野便?宽阔起来,他看见了正对门口的那个房间,房间是林枝的,房间门没有关,林枝就?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盯着他。
“新的一天开始了。”林枝咧开嘴笑了。
林括没说话,拿着毛巾撸自己的湿发?,从厕所出来后右转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林枝没有跟上来,只是目光一直黏在林括的身上,随着林括的动作,眼珠子在眼眶里?大幅度地转动。
林括回到房间,没有犹豫地转身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他现在还摸不清林枝的力量,想必既然?是邪神,区区一道上了年纪的实木门是拦不住的,但聊胜于无,至少可以给他一个可以反应的时间。
林括把?湿毛巾顺手扔在桌上,随后躺上床。
身体躺在床上,林括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这套房子是他爸妈留下来的,他在这个房间睡了二十多年,没有被卷入围城前,他每晚睡觉前就?会?这么?睁着眼睛放空自己,视线所及的天花板熟悉得仿佛烙入他脑海中。
他清楚地记得天花板上的痕迹,林枝小时候比男孩儿还皮,非要在他房间里?踢球,结果球被踹到天花板上砸碎了吊顶上的灯。后来林括就?干脆把?残余的灯罩取下来,只留个灯泡,在灯泡的周围就?有许多螺丝痕迹。
林括一下坐起,这个房间也有这样的痕迹。
他并不觉得副本?会?连这些细节都?构造出来,而且最开始他想向林枝说围城时,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么?看来,这个副本?说不定其实就?是现实世界,被限言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得到这个答案,林括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林枝怎么?解释?是邪神占据了她的身体还是别的原因?
林括抿着唇,他忽然?想到《侵入者》这个副本?,他在书房里?翻到的那本?《感想集》,‘感官并不欺骗人,欺骗人的是判断力’,那个时候这条线索看上去与副本?主题毫不相关,但却是破局的关键。
如?果没有这条线索,林括也不会?想到《侵入者》会?在文字上给参与者埋下这么?大的一个陷阱。
综上所述,林括又进一步了解了围城副本?,副本?或许会?给参与者挖坑,但不会?设置死?局,甚至它还会?提供一个至关重要的破局线索。林括直觉,《死?亡密码》这个副本?的破局线索就?是他头顶上天花板的痕迹。
主神系统明明可以构建出副本?世界为?什么?却会?选择现实世界,而林枝在这个副本?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林括直觉只要弄清楚这些疑问就?可以破局。但现在他手中掌握的线索太少,头脑被雾水一头兜住,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勘破谜底。
林括仰卧起坐后,又躺回床上。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林枝获得了试验死?亡密码的权限。同样的,林括尚且不清楚错的死?亡密码会?带来什么?伤害,无论怎样先把?副本?的第一晚熬过去。
有这个想法后,林括今晚便?不打算睡了。
他睁着眼睛,任凭大脑运转。
其实单人副本?挺适合他,在得到线索后他不必想方设法地向队友叙述,也没有队友拖累和影响他的思路,更不会?有人有利可图地骗他。他也知道自己好骗,所以遇到大事前会?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但李一楠这种稍微高明些的骗术,他就?栽进坑里?了。
看来,他还需要再自我提升,可是怎么?提升呢。林括慢慢想着,没想明白,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如?想想怎么?把?死?亡密码转移出去,用?什么?办法转移?什么?时间转移?外面并不比家里?安全,想转移死?亡密码的话,哪里?又安全呢?
或许是床太熟悉了,纵然?满脑子思绪,林括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突然?——
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括一下惊醒,他第一时间拿过手机想看自己睡了多久。直播间满屏的‘卧槽’‘吓死?’“什么?声音”,进度条已经?很长了,再看窗外,天色虽还是雾蒙蒙的,但夹杂着天光。
天快亮了。
林括看着天色估计现在应该是早上5点?过的样子,耳畔‘咚咚咚’的声音不止吵醒了他,楼上楼下都?开了灯,林括依稀能听?见楼层里?有人被吵醒后不爽地咒骂,从户口本?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他翻身下床,打开门。
家里?没有开灯,虽然?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光线像是染了一层灰色,格外的压抑和渗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耳畔不断传来毫无规则的响动,每一声跟闷雷炸响似的。林括站在原地,根据声音的音源,他判断这个声音的响动来自这个90㎡的家。在一些恐怖片惊悚片里?,不知声源的声音总会?吸引角色的注意力,但好奇就?等于送命。
林括觉得此时所发?生的和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电影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奇害死?猫,正确的做法是回房间锁上门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但林括不得不去寻找声源。
他需要线索。
硬着头皮,林括循声找到声源,声源在厨房。这套两居室的屋子也只有厨房亮着灯,林括路过饭厅的时候顺手拿起扫帚用?作防身的工具,然?后才轻轻到厨房前。
他挑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停下,抬眸朝里?看时,胃里?顿时翻涌,身体200多万个毛孔无一遗漏地扩张,林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周遭的血液全部凝固,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因为?视觉冲击而麻痹。
林枝拿着菜刀,正剁着肉。
林括注意到她脚边堆着几只野猫的尸体,其中一只猫花色泛白,林括记得,这一只猫在他们?所在的小区流浪了许久,他还曾拿过家里?的饭菜给它投过食。
菜板上的肉是什么?,林括并不想知道。
可是……林括满腔疑问,可是,林枝不是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吗?又是怎样把?它们?带回来的。
他不觉得自己的判断和推理有错,于是将目光落到林枝身上。
这一眼猝不及防和转过身来的林枝对上,此刻的林枝比昨天还要可怖,长长的舌头至少有十几二十米,就?盘踞在尸体的另一边,细长的舌头上沾着毛发?和血迹。
林括脑子要炸了,野猫是怎么?死?的,他也不想知道。
“哥。”因为?舌头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去,林枝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早上好,我要给你煮饺子,可是家里?没有肉馅了。”
说着她随手拎起一只野猫尸体,咚咚咚,拿菜刀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