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各异,想看穆殷的脸色又不敢,只有纪尘抬眸看过来。
穆殷似有所感,扭头回视他,语调慵懒的笑着说,“我对钦钦的爱意,无需你来盖章定论。”
纪尘呼吸一滞,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眸光复杂。
穆殷刚才这句话,无异于就是间接肯定了杜棋所说不假,当众承认她叛国的行为。
“听听,听听,她亲口承认了!”杜棋大叫道,“就这样的人,配让你我为她效力吗?今天她能为纪尘送出去三座城池,他日会不会将整个晋国都送出去?”
“什么输赢乃兵家常事,全是她用来哄骗咱们为她卖命的借口。”杜棋看向长临,“你看清楚了吧,这个让你拼死效力的人,才是让你次次战败的主谋!”
她煽动众人情绪,哪怕没人敢对穆殷动手,但也会影响她在军中的威信。
杜棋就是死,也要咬穆殷一口。
长临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下压,“杜棋,今天这仗我们没输。”
“哈,我就知道肯定会输,哪怕你是战神也不能力挽狂澜,”杜棋只听见个输字,脸上一副了然神情,“穆殷给的城防图可不是假的。”
安国拿着城防图,就已经占据了绝大的优势,跟晋军交战时如同把她们的底牌摸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输的可能性。
杜棋笑完才发现长临表情不对,脸上笑意慢慢僵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叫没输?”
“字面意思,”穆殷笑着垂眸看她,寸寸欣赏杜棋脸上的表情变化,“没想到吧,今天我们赢了呢。”
“赢?怎么可能会赢!”杜棋眼睛睁圆,满脸的难以置信,“她们可是有城防图的。”
“那又如何,”穆殷蹲下来看杜棋,甚至大大方方的告诉她,“孤的确用三座城池换了纪少将军,若不是对方胆子小只敢说三座,孤就是给她半个晋国又如何,你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又能奈我何呢?”
杜棋完全没想到穆殷会这么说,当着众人跟长临的面亲口承认,她甚至连否认跟狡辩都不屑。
“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杜棋声音都有点抖。
穆殷笑了,“那有如何?”
“只要是孤想要的,谁能拦得了?”
疯、疯子!
杜棋惊恐的看着她,手撑着地面寸寸往后退,想离她远一点。
穆殷伸手握住杜棋的脖子,声音很轻,“就像纪少将军,就像你的命。”
杜棋难受的抓住她的手腕挣扎,瞳仁慢慢放大,嗓音嘶哑至极,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疯……”
紧接着便没了呼吸,穆殷手一松她便软绵绵的躺在了旁边的地上。
杜棋是死了,可旁边还有个巡逻队呢。
她们亲耳听见穆殷承认卖国,甚至亲眼目睹她杀人灭口。
穆殷垂眸扯着自己身后的大氅,慢条斯理的将手指挨个擦干净,语气轻描淡写,“都杀了吧。”
先是不听命令,再是听的太多,无论哪一条都该死。
阿九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呼吸。
她杀完人又慢悠悠的走回来,将染了血的剑递给阿七。阿七边嫌弃的皱巴着脸,边认命的掏出巾帕给她擦拭干净。
长临沉默了片刻,让人过来处理尸体,她看向还蹲在地上没起身的穆殷,眉头拧的死紧,“殿下……”
开口不是质问,而是担忧。她怕她是伤口疼的起不来。
今天本来是输定了,是穆殷力挽狂澜活生生的为众人厮杀出一条血路。战事结束,她还骑在马上的时候就吐出血来。
长临不知道穆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伤成这样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该说说该笑笑,对于自己身上的伤丝毫不在意。
穆殷没理长临,手撑了下膝盖站起来,走到纪尘面前,垂眸看他。
纪尘脸色依旧难看,垂眸看着手里的信笺,低声说,“你赢了。”
穆殷将他算计的死死的。
只要自己对她稍有兴趣,定会忍不住打开那红木匣子看到这些信笺,既然看见了,那他肯定不会再走。
若是他对穆殷没有半分感觉,拿了东西转身离开,那么守在外面的阿七定然会在他出军营的时候出手杀他。
纪尘毫不怀疑以穆殷的性格,得不到的人,宁愿毁了也不会让他回去。
今日的一切都在穆殷的掌控之内。
他就如同被她捉住的雀儿,在她打造的笼子里四处乱飞,以为能找到出口,孰不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白白让她看了个热闹。
穆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正的让他离开。
“钦钦若是生气了,那这次算你赢便是。”穆殷看着纪尘的神色,笑着碰他脸,“你与我,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纪尘这会儿心乱的很,下意识冷着脸用小臂挥开穆殷伸过来的手。
他其实只是随手一挥,力气并不大,谁知道面前的穆殷却突然被他手臂带的往前踉跄了半步,吐出一口血。
“殿下!”阿九反应极快,但比她更快的是纪尘。
纪尘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穆殷,惊诧的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唇角的那抹鲜红上,莫名觉得刺眼。
他头脑空白了一瞬,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跟她解释,“我没用力气。”
纪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心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