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有些炎热,关雎宫内早早的便放了冰块。清酒和白茶一左一右立于她身后打着扇子给她驱热。魏长宁到了夏天,人就懒散,还为此害过几次病。
李澄明因着扬州刺史的案子立了功,被封了监察使的官出了宫立了府,魏长宁在宫里头的日子就更无聊了些。
也多亏日头毒了,不然温又菱日日来找她聊天,这谁受得了。她嘴里满是圣贤美言,倒不如孟阿绥这丫头叽叽喳喳听得舒服。
她正想着在宫里找些乐子,豆蔻递上了一封请柬来,上头龙飞凤舞写着“监察使李澄明奉上。”
出宫几日,终于想着她了?
魏长宁冷哼一声,身子仍是斜靠着,懒洋洋的翻开了看。
都说澄明公子一字千金,这请柬上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字,他也不心疼。
“既然宋祁和谢丞都去的话,那本殿下也勉为其难给他一个面子吧。”
清酒面上染笑,她点着头说:“是是是,咱们殿下都是看在宋大人和谢公子的面子上。”
魏长宁伸了个懒腰,大约是有热闹凑了,她也有了些精神。吩咐白茶拿了新做的衣裳来,自己又饶有兴致的坐在梳妆台前描眉。
“奴婢还从来没见过殿下为谁描眉呢。”清酒取了一套新打的蓝宝石头面,她将那头面往魏长宁面前扬了扬,嘴角含笑。
“夏日炎炎配蓝宝石最是清丽,定能吸引澄明公子的眼球。”
魏长宁嗔了清酒一眼,嘴里嘟囔着“谁要吸引他眼球。”手却拿了那蓝宝石头面欣赏着。
清酒为她绾发,又为她戴上蓝宝石头面。她透过铜镜来看魏长宁,笑嘻嘻的拨动她耳边的珠串。“咱们殿下就是不打扮,澄明公子的眼睛也要盯在殿下身上。”
魏长宁被她逗的要跳起来打她,清酒只往白茶身后躲着。魏长宁怕出了汗,不与她闹,自己又往冰炉那儿靠了靠。
轿子上早早的便置了冰块,魏长宁今儿穿了件薄纱裙子,朦朦胧胧更衬得她身姿曼妙。
她伸出葱白的手缓缓下了马车,李府在长西街,就在宋府后面。
这宅子还是魏长宁亲自挑的,不然他一个五品小官哪里住得这么好的宅子。
她梳妆打扮兼之路上脚程,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魏长宁掀了帘子进去,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来这儿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年,见了她都笑嘻嘻的喊了句“长公主殿下好。”略有些油头粉面的还大着胆子喊道:“长公主殿下今日真是姿色无双。”
谢丞尤其大胆,他扯着嗓子喊:“难道长公主只有今日姿色无双吗?”
他惯是个挑事的,此话一说立马便被别人揍了一拳。他不服偏要还手,场面顿时闹哄哄起来。
“长宁姐姐。”
“谢丞这小子今日怎么舍得把你带出来了?”魏长宁拉着王缇寻了个阴凉地方坐着,她指着谢丞说:“看他那泼皮猴子模样,招惹了他你可真是倒霉。”
王缇微微一笑,双手端正的摆在腿上。“他只是桀骜了些,性子还是极好的。”
王缇打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指了指后面的亭子说:"澄明公子在那儿烹茶呢,现下正好没人,长宁姐姐可以去看看。"
魏长宁嘴上说着“谁要去找他了。”脚步却往后面走。
她不放心王缇一个人在这儿便将清酒和白茶都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后面的亭子。
亭子位于湖中央,在湖边魏长宁便听见了悠悠琴声。她利落的跳下湖边的小舟,湖里的莲叶都开了,莲叶莲花交相映,给人带了些清凉。
魏长宁懒得泛舟,便让船随便走。她伸出手在水里划着,红黑相间的鲤鱼在她手边游着打圈儿。
“澄明公子好大的魅力啊,竟能把我的船引来此处。”
魏长宁握着团扇在胸前轻轻的摆着。茶香袅袅循着风钻进她鼻尖。李澄明端了放凉的茶放在她面前。
“阿宁,喝些茶。”
魏长宁扔下扇子一饮而尽,茶是温着的,清甜的绿茶萦绕在舌尖。
魏长宁又要了一杯,对他说:“夏日喝茶有什么意思,不如冰上两坛酒,又散热又解渴,那才叫畅快!”
李澄明给她斟茶,见她头上出了汗,便拿扇子给她扇风。魏长宁小口喝着茶,另一只手却是去玩他的琴。
“你还会弹琴?”
她随意的拨动一根琴弦,那琴弦又粗又硬,拨的她手疼。
魏长宁收回手,幽幽叹气,“可惜本殿下不通音律。”
李澄明看着她,对她笑了笑,手抚上了琴弦,一个一个动听的音符自他指尖娓娓而出。
他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动听,于接天莲叶中如琴音一般勾动她心弦。
“阿宁,我可以教你。”
魏长宁为美色所迷,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琴上。李澄明眼神晦暗,将自己修长双手覆在她的手上。
团扇落地,上头缀的珠子掉了好几颗。魏长宁闭着眼,她能感受到身后吞吐的气息,带着热气挠着她的心尖尖。双手合一,双目微睁,于莲池红鲤之中,感受唇齿间的音符跳动。
魏长宁气息有些不稳,脸也红透了。她松了松衣衫,脸靠着栏杆,手在脸庞扇动着。
“这天还怪热的。”
李澄明嗯了一声,他抹去唇边的水渍,将被打翻的茶具重新扶了起来,又煮了一壶新茶。
茶将要好,便看见对面有几只小舟划来。
为首的是谢丞,他的船上只坐了王缇一个人,因此他划的最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