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国的日子虽然安逸又舒心,却总觉得少些纵马狂欢的肆意来。
魏长宁摇摇头微不可见的轻笑出声,自己难道是怪不得快乐日子吗
还是非要过上在南山关打打杀杀的日子才心满意足吗?
魏长宁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一匹野马,只是这辈子误投了个?皇室公主的身份。
“长公主殿下。”
白清霜从马车上下来,她身子渐渐重?了起来,就连魏长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弱女子能受得住连日的风餐露宿。
“我?……”
“你?如今怀着身子,这儿?没人照顾你?。”
魏长宁瞥了她一眼尖尖的肚子,开?口解释道;"这儿?都是些不成事的小丫鬟,你?若是觉得这孩子命大便尽管呆在这儿?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清霜咬了咬嘴唇,泛白干涸的唇上出现了两条血痕。
她双手搅着帕子,复又颇为吃力地?钻到?马车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来。
“烦请您把这些都交给段小侯爷吧。”白清霜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拿着那木盒子。
“也请段小侯爷不要再找我?了,拿了这些银钱回魏国吧。”
白清霜声音低了低,“反正?清霜一直都是蒲柳的命,段小侯爷是段家的命根,以?他的才能,壮大段家必然不是什么问题。”
魏长宁看了一眼那盒子,不用想里头定然是白清霜用自己的嫁妆换来的地?契。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白清霜,“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只说不是段小侯爷的。”
“你?这是何必?”魏长宁有些不解,“你?心心念念的侯府夫人如今近在咫尺,就算段家不在,侯府公爵不在,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不也是人间一桩妙事?”
谁知白清霜却是凄然一笑,她笑中带有几分自嘲,又带些怯懦。
“我?若回魏国,父亲不会放过我?和母亲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再不似之前的尖酸。“再说我?和孩子也是不愿意拖累他的。”
这木盒子突然烫手了起来,魏长宁向来不做拆散人姻缘的事情,只是白清霜一个?孕妇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崔嬷嬷天天在她面前念叨孩子念叨多了,如今她看见白清霜倒没了第一次见的果敢,反而隐隐约约有了些怜惜。
魏长宁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拿着木盒子对白清霜道:“东西我?吩咐人替你?送过去,至于该说的话你?写一封信交给他吧。”
“世间万事,其实都在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白清霜扯着嘴角干笑两声,眉心郁色难消。
“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看向魏长宁,眼中的敌视神色不见。
其实她连和魏长宁作?对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和同自己云泥之别的人竞争,渐渐的竟然也会有了胜利的满足感。
她自以?为将魏长宁视作?假想敌,其实人家压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
魏长宁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白清霜轻笑一声,倒是不在乎魏长宁诧异的眼神。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又抬起头看看远处,“我?和这孩子日后?过活还不是得多仰仗您,我?只是识时?务罢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底下有这么多的时?务事儿?,但真正?能做到?俊杰的又有谁呢
从白家不受重?视的庶女再到?如今的怀安公主,魏长宁觉得这白清霜的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了。
她突然觉得世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其中艰辛大约只有自己才能得知。
“你?为何觉得他一定回魏国去?”
白清霜了然一笑,脸上浮现出一种笃定的神情。“因为我?懂他。”
“段家的小侯爷绝对不是一个?甘于隐姓埋名苟且活于世间的狗鼠之辈。”
白清霜垂下眼皮,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样天神一般的人人物我?怎配和他比肩,出了事情我?也只配独善其身罢了。”
她的视线转移到?那一方木盒子上,小小木盒却是承载了她多年的努力积攒。
“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对于段烨然来说,可能这只是小小安身立命的地?契。
可对于孤苦无依的白清霜来说,这些钱却是她过往岁月中一分一毫积攒下来的。
其中混杂的几分心酸和血泪,旁人无法见得,个?中滋味唯有她自己最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