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很少坐在宰相的值房里。
他兼兵部尚书,所以退朝后,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兵部衙门当值。
他有轻微的哮喘,每年的冬季他都过得很是艰难,吃不下咽,睡不安寝。
别说办公,很多时候都要在家里卧床休息。
受冻了会难受,如果用炭取热,就算无一丝烟味的银丝,也会让他难受,觉得气跟不上,从而全身乏力。
也曾找孙道长看过,孙道长也只说是缠身病,没办法彻底根治,只得慢慢将养,吃一些减轻症状的药。
今日外间飘着雪花,如是平日,越冷他就越难受,但现在不仅毫不难受,还可握笔办公。
不时抬头看一眼值房边的炉子,不仅手是热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心中不禁感叹易峰这小子的聪明,只是稍稍的一个改动,多了一根管子,不仅毫无烟火气就让屋子暖起来,且还能时时的有热水可用。
一个炉子加一根长管子,也就五十文钱,一个铁皮的水壶才十五文钱,
至于煤饼子,更是便宜,两块才一文钱。
天啊!
原先一斤银丝炭的钱,够小户之家用一冬的煤饼了。
听易峰那小子说,还有一种暖气片,能让家里冬日如春,
当即就打算让人装一个,结果告知要排队,手上的活计太多,那什么装修铺子忙不过来。
这个什么煤油也不错,只是身上会有股味道,这点不及蜡烛,但胜在便宜啊!
一支蜡烛的钱够买一斤那煤油了,贫家小户省着点够用一年。
前日家中不孝子居然买了身怪模怪样的衣服,上衣极短,下衣带着绑腿,虽然另类,但看着穿上还真是精神不少。
活该易峰赚钱,这样的钱他赚得越多越好。
易峰这小家伙,还托老房送来了富县五分的份子,想到京城每烧一块煤饼子自己就有钱时账,更是暖心。
……
清晨东市的一个角落,其他正对街的好铺面还没开始营业,这间铺子门前居然排起了队。
门板卸开,一条长桌堵住了大门。
桌后面坐着一个山羊胡的中年人,放了十几个小木牌在桌上,再摆上砚台,就开始迎客。
“老胡,安居坊第五家刘家,装一个炉子。”
“是要一套还是只要炉子?”
“你这老玩意尽说废话,咱就是图一天不停的有热水用,不配铁皮壶我还装个逑。”
叫老胡的人也不生气。
他虽是读书人,但家贫的紧,老妇生病无钱医治,仗着与程公爷是同坊,就上门求借。
本想着豪门大户门难进,没成想不仅借了钱,还请了郎中过来。
这样的恩情老胡不敢忘怀,否则这许多年的书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说程公爷家中缺账房,老胡就来了个毛遂自荐。
被委派到这时,程公爷还专门问了自己会不会觉得委屈,当时只想着报恩,现在却不一样。
跟这样市井人打交道,偶尔对骂两句,发现居然比原先闭门读书,还要惬意几分。
“好好好,知道你老刘是个怕婆娘的,估摸着没婆娘盯着,你今日还不来装炉子呢。”
一句话说得老刘当时就蹦了起来,这年头说人怕婆娘,跟骂人爹娘没啥区别。
当即就要回家将婆娘揍一顿,好证实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二百五。
“消停些,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没事揍婆娘,蜂窝煤配多少块?”
“先配个五十块,再给我打一斤煤油。”
“好嘞,炉子一套六十五文,安装费五文,五十块煤二十五文,一斤煤油二十文,拢共一百一十五文,到旁边先交钱,下午去你家中安装。”
先说边在一个小木牌上写着,写完后递给老刘,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耳门。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