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换好睡衣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姜末站在门边瞧着他。
徐洪易错开目光,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头的时候就听姜末问:“你妈妈还好吗?”
徐洪易轻轻地扯了下嘴:“她没事。”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两个原本非常熟悉的人,面对面的时候居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问题大家都想避开,虽然知道已经避不开。
“我们,分开吧。”首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姜末,她觉得或许徐洪易是在等待她先开口。这样其实也很好,顾全了她的面子,以后她可以很大声地跟人说:是我不要他的。
然而姜末应该是揣摩错了徐洪易的心理,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徐洪易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
“……我们,分开吧。”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姜末把脸扭开看着别处,她忽然有些不敢,或者说是不忍心看徐洪易的样子。
一夜没睡,之前在Y城那边被一帮长辈轮流数落,徐老太太那里他也没有说服,他的精神状态是疲惫的,眼神是倦怠的。此时他穿着睡衣,头发没有吹干还在滴水,虽然看起来并不邋遢,但跟往常相比总让人感觉少了点精神气。
徐洪易看着姜末,声音不疾不徐:“你早就想好了是吗?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找下家,姜末,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徐洪易的口吻淡淡的,从他的声音里你听不出他有任何的不快,就好像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姜末的心里却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一下,眼里的酸胀几?乎让她克制不住,可她不想像一个怨妇一样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甚至连轻微的抽泣声也没发出来,她的声音和徐洪易一样清浅:“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被感情欺骗后我就再也不相信感情,这个世界靠得住的只有金钱和我自己……”
“好,很好,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徐洪易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他觉得姜末如此冷静,他似乎不该表现出任何的不淡定。可事与愿违,最?后他的声音还是大了起来:“我真是瞎了眼,姜末,你真是好样的!”
徐洪易原本不屑的脸充满怒色,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出去,经过姜末面前时,他撞到姜末的肩膀。
姜末被他撞得退后一步,扶着门边的墙壁才站稳站然后就一动不动站在房门口。她听着徐洪易去客厅拿车钥匙接着去玄关换鞋子,最?后大门重重被人摔上。
世界安静了。
姜末憋了很久的抽泣终于一声大过一声,悲伤逆流成河,这并不是她期待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你的内心是否也一样在期待着一场解脱。
夜色浓重,姜末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停止哭泣的时候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头看到徐洪易的脏衣服丢在一旁的洗衣篮里。
姜末把徐洪易的衣服拿到阳台去洗。他的衣服除了外套送去干洗之外,其他的向来都是她手?洗。
洗衣机基本被她当脱水机在用,徐洪易说她闲的,姜末只是笑笑?,下一次还是照旧那么洗,徐洪易知道说了也没用,只得吐出两个字:真倔!
姜末洗衣服的时候想起这些往事,眼睛又变得模糊起来,迷蒙的泪眼遮住了视线,她抬起手?臂,在自己眼睛上狠狠擦了一下。
力道有点重,姜末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这一晚,姜末一夜浅眠,迷迷糊糊间感觉徐洪易回来了,可自己的潜在意识又告诉她:他明明已经走了……
第二天,拼命三娘姜末破天荒请了半天假,一来自己的眼睛肿的太厉害了,二来她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姜末的东西不多?,一会就收拾好了,她把行李放到门边,然后把屋子清洁了一遍,离开前她将屋子里的场景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每一件家具,每一个角落,每一次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绎……
姜末搬到了朱婷的单身公寓,昨晚她给朱婷打电话说要暂住几天的时候,朱婷告诉她,可以一直住下去。
朱婷特地提前回来给姜末开了门,然后和她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这时候也只有朱婷这个过来人才能对姜末的事情感同身受。
她看了一眼对面眼皮浮肿,一脸倦容的姜末,说:“其实他都没有提要分开,你何必这么心急?”
姜末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煲仔饭,锅巴又硬又厚,根本不适合她这种肠胃功能差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迟早是这个结果?,不如快刀斩乱麻。”
“话虽如此,但你如今这个工作也是仰仗了徐洪易,现在分开了,以后的路可要完全靠你自己了。”
姜末将面前的塑料托盘推开,吃不下了她。
“从我离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世界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就算遇到了一个肯对你好的人,也不能保证他会一辈子对我好,就算他肯一辈子对我好,也不能保证他就可以同我走到最后……何况我也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为了我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