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俶点头,太后派嬷嬷在福安殿外等着,自然不是真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他虽长在宫里,但与太后的情分还真没深厚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太后怜惜他孤家寡人,所以才平日多照拂一二。
“见了。”谢俶半阖着眸,神色冷淡,瞧不出思绪。
他话落了音,便再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宫殿里只能听见剪刀修剪松枝发出的响声。
咔嚓……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急促,听的人心里发慌。
“太后……”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掩饰不住的担忧,口吻急促压抑。
谢俶抬头,正好看到放置迎客松的檀木圆桌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松枝,那棵入门便看见的枝叶繁茂的迎客松如今顶上光秃秃的,已经被剪的面目全非。
咣当一声,太后手死死的攥紧剪子,乏力的撑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尾发红,皱纹堆积在一块,一扫刚刚的温和雍容,面上透露出三分压抑不住的厉色。
“哀家这么多年缩在这殿内不问事,竟不知道后宫这些人胆子这么大,竟是一直给皇帝下药。”
洪慧月是谢俶送到太后这,而又是太后给洪慧月和景安帝牵线搭桥,到底是在宫斗了这么多年的胜者,不过用了点小手段,景安帝便自己跟太后求了洪慧月,还给了不低的位分。
洪慧月告诉谢俶的消息,自然也不会瞒着太后,景安帝虽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二人也没多少母子情,但如今得知景安帝被人下了多年的慢性毒,太后如何能忍?
“太后,万不可动气伤了身子。”谢俶递了一杯温茶过去,语气沉稳厚重。
比起如今的景安帝,这位退出朝臣几十年视野的太后更像一位明主,从洪慧月一事上就可以看出,若不是太后无心掌权,只怕景安帝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这位母后。
太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被嬷嬷扶着坐了下去,剪刀被扔在一边。
“放心,哀家有分寸,这大禹,那群奸臣贼子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恐怕还想的早了些。”
她这条命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驾鹤西去,下任君主没将帝位坐安稳,她便是死了也合不上眼!
挥了挥手,太后神情疲累,但精神头看着还算不错,眉间的坚毅依稀能看出几分当年的意气。
“你回吧,若有事,哀家会让人传信。”
谢俶行了一礼,退了出来,心定下来。
只要太后还好好的,大禹便还有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