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谢谨班师回朝,皇帝携众臣城门相迎。
天子亲迎,足见对谢谨的重视。
谢谨身后数万将士全部下跪高呼:“参见陛下!”
姜则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他上前来慰问谢谨,“司空此行为我大魏抵御外敌,实乃国家柱石,朕今日为司空备下接风宴,司空是先回府还是与朕一同前往太极殿?”
一朝皇帝,低声下气的问臣子想要怎么做。
这是她想要的君王吗?谢谨很快否定。
她拱手俯腰,说:“臣满身污浊,实在不宜就此入宫,请陛下容许臣先行回府沐浴更衣。”
“自然,司空请。”
姜则是真的怕谢谨,她又杀了那么多人,二十多万将士,她就是活阎王,他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谢谨会不会杀掉他。
谢谨还是选择落后姜则一步,他是皇帝,该有的体面她会给他。
她注意到姜则身边紧跟着一个人。
身穿玄青织锦朝服,长身玉立,气度隽雅,面容并不柔美阴丽,线条棱角轮廓明显,男子气概很足,跟在姜则后面也不卑躬屈膝,挺直着脊背步伐沉稳。
只一眼谢谨便认出了他是王贺的儿子,他们相貌是极为相似的。
早听闻王贺长子才学甚高,容貌昳丽,是建康有名的文士檀郎,今日一见,传闻倒也没有错。
就是这个王延之看她的眼神极为憎恨。
也是,杀父仇人,哪能不恨呢。
入城以后谢谨才发现街道两边围上来许多百姓,男子倒还好,女子不仅多而且疯狂,疯狂的叫着谢谨的名字,甚至将篮筐中的鲜花瓜果尽数丢到她身上。
谢谨一时狼狈许多,这掷果盈车的风俗也是该改改的,谁若是扔个笨重些的瓜果过来,没准还真要出些什么事。
谢陆是左挡右挡也没挡住什么,反倒被误伤许多。
相较于朝臣对谢谨的畏惧和厌憎,大魏的百姓对谢谨是敬畏和感激,这是他们的辅国大将军,替他们阻挡外敌入侵,保佑他们安稳度日的大将军。
她是朝臣眼中的恶魔,是将士子民心中的神祗。
场面一度混乱,被误伤的人数极多,士兵有的还会拾起落在地上的花枝放在鼻尖轻嗅。
这是花的芳馨,没有血的腥气。
回到谢府的时候,谢鸢第一个见到谢谨这样子,当即笑的毫无形象可言。
“阿娘你看阿姊,这是又被外面的小女郎缠上了,我看阿姊可是比建康城内四公子还要受女郎的欢迎呢。”
阮夫人点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骂她:“就数你最会看好戏,等着你阿姊过来收拾你。”
“是啊,你等着我今年就把你嫁出去。”谢谨恶狠狠的威胁她,谢鸢急了,一双小手无措的摇着,“不要不要我不说了!”
一家三口笑着往里面走,阮夫人问着谢谨在边境的生活,替她把发间挂着的花瓣捻走。
陪着阮夫人和谢鸢用完午膳后,谢谨才回了自己房里收拾。
还在沐浴她就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又是谢肆和谢陆打起来了。
这两个人天天非要争个高低,看谁武功更厉害,每次都打平手还不肯罢休。
她出来一见,果然是这样。
没有去制止,谢谨反而提剑加入进去,谢肆谢陆两个人一惊,随后联手对付谢谨一个人。
他们幼时也总是这样,一起玩,一起练功,两个打一个,一打一整天。
从谢谨上战场以后他们就很少这样了,谢谨是将军,他们是副将,身份有别,总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如今一推一挡,一攻一守,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谢谨挡开谢肆的手,挽了个剑花打掉了谢陆的剑,一个旋身把剑架在了谢肆的脖子上。
“就你们俩这半吊子还天天打,也不怕丢人。”谢谨笑着说,把剑收回去。
谢陆谢肆虽然惭愧,彼此对视一眼还是谁都不服输。
“谢肆,”谢谨叫道。
“在!”
“王延之是怎么回事?”
谢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您走的这些日子,建康城发生的事还真不少,先是那琅琊王氏的三公子入朝为官,得了陛下的赏识,如今已经成了朝仪大夫了,再有琅琊王氏同颍川庾氏联姻,王三郎娶了庾郎君的妹妹,还有已经有不少士族投靠颍川庾氏门下了。”
也就两个多月,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数。
谢谨捏了下手心,继续问:“谢氏没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