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庾氏上奏弹劾谢鸣公子挪用公款,好逸恶劳,纵情享乐,被王氏二公子给圆了过去,后来庾氏也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王二公子就是王韫之,看来他确实是有些本事,也还算讲信用。
至于庾氏那边,谢谨大概能猜到庾识年拦住了庾氏对谢氏下手,但是拦不住王庾联姻。
素来联姻都是士族之间最常见的结盟手段,往前推个几十年,王谢,王桓,桓谢,谢庾这几家都是互相嫁娶过的。
这要算起来,他们还是亲戚连亲戚,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也是能叫的。
“陛下也还真是心宽,才出了王贺的事情,就可以心无芥蒂的任用王延之,让我怎么说好呢。”
看来不只是她对谋反之事习以为常,连姜则都已经习惯了,谋反就谋反,一人不祸及全家。
王氏可得好好感谢以前谋反的那些人,给他们挡去了多少灾祸。
谢谨点点头,指着谢肆说:“叫谢鸣那小子给我等着,明日我再收拾他。”
谢肆心里一咯噔,谢陆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谢鸣实在太跳脱,谢家一家子武将,他不好好习武练功就算了,不该染的坏习气都染上了。
大的事情他不敢惹,小的破事哪里都有他,四大士族之外举办的宴会哪场他没去,平素就借着谢谨和谢氏的名头为虎作伥。
当年也是实在把他父亲也就是谢谨的三叔气到没办法了,人家舍了老脸过来替谢鸣求了一个主簿的官职。
谢谨是念在谢鸣是她表弟的分上才没有严加管束,平日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特殊时期还敢跳,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许给谢鸣通风报信,他要是提前跑了,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谢谨可是知道他们三个关系好的,一起去建康城的酒坊乐坊是常有的事。
谢肆面上一红,谢陆瓮声瓮气的说知道了。
她本来以为还要等几日的,谁知道王韫之马上就来了。
王氏大概也是急了,几个成年儿郎全部塞到了朝中,王韫之也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秘书丞,只比王延之低了那么一点。
也是有些缘分在里面的,谢谨和王韫之只见了三次,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相处起来比那个庾识年还舒服。
“恭喜大将军平定战事,大获全胜。”王韫之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着一身白衣,清雅出尘。
谢谨抬手让他坐下,也没说什么。
“臣今日前来是想说一说延之的事情。”
谢谨忍不住打断了他:“这入朝为官了就是不一样,上一次还自称在下,这一回就是臣了,不过这个称呼不适合在我这里用。”
这个称呼应该是对姜则的。
王韫之笑了下,如朗月清风,云雨初霁,“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谢谨抬眼看他,淡漠双眼透着寒气,似乎能洞穿一切。
“王二公子,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有些话在我这里是不能说的。”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王韫之侧身作揖,他实在是有很好的世家修养,不骄不躁,温和待人,没有什么能击溃他的从容风范。
“既是如此,在下就继续说了。”
“答应大将军的事,在下已经做到,保谢氏无虞,谢七公子的事也被盖下。至于延之,我没能说服他们兄弟二人,族长已然病倒,王氏正在推选新任家主,这个关头王氏也需要在朝中有新的势力。”
“王氏族亲一力支持,在下一人之力实在难以阻止,还望大将军见谅。”
有条有理,淡定温和,王韫之连说话都让人觉得舒服。
谢谨道:“言重了,我与你的约定只是在我离开这段日子里保谢氏平安,你确实做到了,至于王延之的事情,本就在计划之外,到此我和你们王家的合作也就结束了。王二公子还是快回去吧,若是王氏族亲知道,还以为你要投入我谢氏门下呢。”
“若是在下还想同大将军合作呢?”
谢谨刚起身准备离开,听到他这话颇为惊异的转身。
“王韫之,你可是王家的人啊。”
王谢恩怨早已说不清斩不断了,若是王延之成为王氏新任家主,新仇旧恨在,王谢会斗成什么样子她不信王韫之会不清楚。
王韫之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贴于后腰,一派仙风玉骨。
“我们的合作不是以王韫之和谢谨的身份,而是以大魏秘书丞和辅国大将军的身份。”
谢谨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
“不论出身,不谈身份,不顾家族,只以魏臣的身份。”
“你想做的事,刚好我也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