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幽静的寝殿中,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只燃着几盏纱灯,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谢谨放轻了步子,慢慢走到床榻边坐下。
谢鸢没有哭,只着中衣抱着腿坐在那里,平静安然,只是她一直看着某个地方,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谨准备了很?多安慰她的话,此刻如同失了声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眶和鼻尖酸涩的厉害,也只能握住谢鸢的手,尝试着给她一些温暖。
察觉到她的伤心,谢鸢回过神来,连笑容都是苍白无力的。
“阿姊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听她叫阿姊,一滴眼泪从谢谨眼角落下,终究是她们的身份害了谢鸢。
“要是我不是你阿姊就?好了。”谢谨抬手摸了摸谢鸢的脸颊,把还想?再落下的眼泪收了回去?。
她知道的,谢鸢所经?历的一切最终的目的都在于她,如果她没有坐在那个位子上,如果她不是谢鸢的阿姊,无论是当时庾长瑄的算计还是现如今的一切,都不会降临在谢鸢身上。
“是我不称职,是我对不起阿鸢,我没有保护好你。”谢谨抹去?脸上的泪,想?让谢鸢睡下,睡着了,什么痛苦都忘了。
谢鸢很?听话,乖乖的躺着,她说:“阿姊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那晚的谢鸢很?平静,很?柔和,她一直在说话。
“我不怪阿姊,阿姊什么也没有做错,是那些坏人的错,我们都是好人,不该谴责自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很?想?去?见?见?庾识琮,很?想?很?想?。”
“我想?这一次我们见?了,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来我们家提亲,我可以做他?的妻子,我等了盼了好久,终于我们之间没有阻碍了,可还是不能在一起,阿姊,我真?的好难过。”
谢鸢窝在谢谨的怀里,哪怕流着泪也没有发出声音。
谢谨拍着谢鸢的背,柔声道:“没事?的,庾识琮喜欢你,他?不会在乎这些的,明日阿姊便下旨为你们赐婚,你们可以在一起的,阿姊会帮你的。”
“我不要。”
谢鸢声音闷闷的,她带着哭腔说:“我不要这样嫁给他?,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阿姊,我想?睡了。”
“好,阿鸢睡吧,我一直在。”
谢谨一直抱着谢鸢,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她的心好像也被什么扎了一下,一直流着血,到底要她们怎么做才可以真?正的安宁,不可以墨守成规,不可以盛气凌人,她们退别人逼着她们进,她们进别人不遗余力的伤害。
仅仅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就?要承受这些吗?
一条路,到底要怎么走才可以没有那么多艰辛。
谢谨一夜未眠,她发誓,所有伤害她家人的人,都要死?。
许多人家也未曾安睡,官府到处抓人,不说缘由直接闯进家宅把人带走,那些还都是校尉手下的兵士,满身杀气,根本拦不住。
王韫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件事?牵扯进来的足有百余人,身后的士族何止五六家,甚至牵扯到了姜氏皇族。
“不敢对谢谨下手,对谢鸢一个小姑娘使阴招,这些人当真?是毫无底线!”王延之看了看那些供状,火气冲天,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天牢里的惨叫哀嚎一直没听过,那些人进来的时候庾识年就?发了话,只要不把人弄死?,什么刑都上。
也是时候让这些人见?识见?识何为酷吏,何为四大士族了。
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没有菩萨心肠,敢拿他?们家里的人入局,他?们怎会放过。
也不止是那些人,连带着那三个都用?了刑。
四个兄长看三个弟弟现在都是头疼不已。
审了一夜,该套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庾识年叫人把供状整理好拿给王延之他?们看。
从谢鸢出门的那一刻起就?被盯上了,凭桓玄一己之力怎么拦得住庾识琮,有人暗中帮了桓玄一把,在庾识琮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庾识琮也没有纠结一时,立马让人回去?再赶马过来,那些人胆子够大,趁着他?身边没人,拿了麻袋把人给套了,庾识年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敌。
在谢鸢入箐园之后,那些人也没想?到桓玄也在,他?的出现让整个计划都乱了套,锦月阁变成了锦时阁,本想?着在谢鸢去?的路上动手,可谢鸢警惕性太强,拿帕子遮着脸净往人多的地方走,这下也落了空,他?们安排的人根本没派上用?场。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锦时阁的迷香给换成了催情香,还塞了个男子进去?。
这一路上都是各种偏差,王绪之和朋友胡闹,喝多了酒走错了屋子,他?去?了锦时阁发现房间里有人,直接给丢了出去?,自己歇下了,再后来,就?是谢鸢去?了锦时阁。
谢鸢那句男客只是不想?让人过来打扰,没想?到王绪之那群朋友以为是他?在那里,还特别把周围的人赶得远远的,连谢鸢的婢女都给带走了。
阴差阳错也不过如此。
在知晓那群人原本的计划是要把谢鸢和陈值放在一处的时候,庾识年抬脚把已经?被打的体无完肤的陈值踹翻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谢鸢!你父亲拼命保住你,你倒是很?会拖后腿!”
陈值那群人,王绪之那群朋友,还有暗中推波助澜的人,加起来刚好一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