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识年提前找了太史令,庆云景星这件事一旦利用好?了,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遏制民怨,他再造几番势也就差不多了。
“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庾识年按了按眉梢,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会让太史令害怕些许,这人面上风流不羁,骨头都还是黑的,手段残忍的不像话,这些年进了天?牢的能有几个能在他庾识年那好?过。
“下官明白,请廷尉放心。”
庾识年满意的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扬长而去,临到?出宫门的时候碰上了王延之。
早些年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好?,王延之瞧不上庾识年放荡肆意,庾识年瞧不上王延之故作君子,王庾两家来往也不多,顶多他二人在听到?对方的消息的时候会啐上几句。
后?来庾识和嫁给了王延之,庾识年就更?讨厌他了,生怕他非良配会苦了庾识和,好?在这些年夫妻二人的感情不错,王延之也未曾纳妾,两家关系缓和许多,庾识年同王延之也亲近不少。
二人一同走着闲聊了几句,庾识年问道:“阿和这些日子可还好??”
“这个孩子比子琤闹腾些,阿和平日里精神不大好?,府医照顾着,无甚大碍。”
庾识年微微担忧,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在外面奔波倒没什么,家里的人还是要?看顾好?的。
“也不知道这瘟疫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谁也不能保证那药可以?起作用,谢肆没了,瘟疫也就会持续更?久。
王延之凝眉叹息,“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三天?过的格外漫长,一遍遍的熬药,等待着希望来临,谢谨已经派人去搜集药材了,也特意安排了一批行商前往边境小国购药,难得的是东越王子主动提出要?赠予大魏药材。
“大魏东越为?邻国,大魏有难,东越岂能坐视不理,小王已经传信回了东越,方子上有些药材东越素来不缺,希望这一次东越可以?帮到?大魏。”
要?说情绪的话,谢谨一定是感激的,这种时候东越可以?雪中送炭,是国之幸运。
谢谨从?御座上下来,行至东越王子身?前,向他作揖行礼。
“朕在此?替大魏百姓谢过东越,东越此?行是为?学?习,万万不曾想到?会将使臣困于建康,此?乃大魏之罪过。东越今日之恩,日后?大魏必定涌泉相报。”
东越王子连忙跟着行礼,腰身?比谢谨低一些,急道:“陛下无须多礼,此?行小王在大魏学?到?的东西太多了,这是东越隐形的财富,若说感谢,应当是我们感谢大魏君臣子民的款待。再者,世上千万人,本为?一体,今日我们施以?援手,日后?我们有难,小王也相信,他人同样会帮助我们。”
人和人之间,可以?有算计,也可以?有温情,谢谨知道,今日种下的善果,来日都会得到?回报。
除了收集药材,谢谨也在准备身?后?事了,把所有人都安排好?,该下的圣旨全部写完,还在拟着赐死?朝臣的名单,她死?了,那些人也不能活。
起码颍川陈氏和吴郡赵氏是不能留的,当年他们联手算计谢鸢,谢谨顾全大局放了他们一马,这些年收敛是没有多少的,肆意妄为?也该有个度,私下里互相串通妄图有一日推翻她,谢谨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已经不打算循序渐进了,瘟疫过后?,等到?铸颜学?斋学?子在六济坊内安然?度过一段时间,她会让陆与珩和王韫之将大批学?子直接送入朝堂,这种时候,就必须先拿几个士族开刀,她把这些人都带走,朝堂上有了空缺,塞人也就合情合理了。
封温韶为?大司农的圣旨谢谨也写好?了,谢谨让她和谢鸢并为?大司农。
说到?底温韶不是自己人,谢谨不可能真的毫无戒备之心,并设大司农,温韶若有才?便可用,若生异心则有谢鸢压制,再不可行还有姜别。
谢谨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关系都理清楚,如今的姜别还没有达到?她心目中的标准,所以?王韫之是必须要?起到?牵制他的作用的,她会加封他为?太傅,许他惩戒君王之权。至于王延之和庾识年,要?说能力谢谨没有任何怀疑,可是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庾识和。
她是连接两个家族的纽带,做最坏的打算,庾识和没了,庾识年和王延之未必能相处和睦,她要?不在了,两个人没了顾忌本性也都会暴露出来,她还需要?谢家去压制这两个人。
兵权分别交给谢沉谢陆和谢孟,王家政权在握,王绪之可以?领兵但不能有兵权,如此?才?最为?稳妥。
还有一个龙亢桓氏,谢谨会派亲卫带走桓玄和青奴,桓景才?高又善谋算,尚书?台离开他也不行,谢谨不能杀他,却也不会让他好?过,谢鸣就是她用来克桓景的,谢家在,桓景就不敢动谢鸣。
在这场权力漩涡中,谢谨深知自己起到?的作用是平衡,平衡各方的利益,她死?之后?,要?想保持平衡,只能让四家互相压制。
明明也是很好?的朋友,亲人,谢谨为?了将来也只能算计。
家族,权势,江山,这些东西终究把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最后?一道圣旨,谢谨留给了谢鸢和陆与珩谢沉。
那上面有两条内容,一是给陆与珩和谢沉赐婚,两个人跟着她许久,她答应过他们会赐婚,总要?说到?做到?。二是让谢鸢王绪之和离,让谢鸢嫁给庾识琮,她一个人为?家族牺牲就够了,她唯一的妹妹,一定要?过的比她开心。
谢谨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堆满了案台的圣旨,她往殿外望着,好?像还能看到?几家灯火,她终究还是把大魏给拉回了正轨,若无这场瘟疫,再给她一年,她就能实现当日南郊祭天?立下的誓言。
“算了,也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