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碾投资的办公室,助理端着一杯咖啡左右为难地站在一个半扣着帽子又不说话的男人面前。
他已经在秦开?的办公司等了?一个小时了,也不说为什么来,只是找了个椅子半躺着让她送一杯咖啡过来。
等到咖啡送过来了,又不知道人是睡是醒,助理不太敢说话地缩在一旁,就盼着自己老板赶紧开完会过来招待面容不善的男人。
秦开一结束会议就看到了敞着腿坐在他那从芬兰让人定制回来的皮质沙发上,半个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只露出一条撩人的下颌线。
他接过助理的咖啡,示意她下去,这才用膝盖骨抵了抵他支棱出来的半条腿,“怎么?跑我着睡觉来了?”
帽子下的人这才有了?动静,松了松睡眼,从陷下去的沙发里起来。
“昨晚又没睡好?认床就别睡酒店,我朋友那刚好有新楼盘开?出来,要不,去选两套?”
“不用。”池砚看到了秦开手上的咖啡,没犹豫地拿了过来,“我自己买了一套。”
“你自己买了一套你还住酒店?”
“我怕一个人住不惯。”
秦开愣了一下,“不是,这里的逻辑我没想明白,你一个人既然住不惯你买房子干什么?”
池砚把小腿上的运动裤裤脚往下捋直,“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阿念还在医院。”
“阿念?”
秦开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昨天在张乘剧组从马上摔下去的那个女孩。”
秦开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昨天你为了这女孩跟疯子一样,怎么,你们之前有故事??”
池砚没有理会秦开饶有打探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
“让张乘带着这次事故的责任人登门赔偿道歉,不然我会让律师通知华碾投资剧组存在安全隐患,以不能保证演员人生安全申请停工,等什么时候安全隐患没有了?,再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未了,池砚还加了?一句:“你知道的,我最不缺的就是能打赢官司的律师。”
秦开原本那副打趣池砚是不是情窦初开?坠入情网的吃瓜表情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不是,阿砚,你来真的啊?”
池砚带上帽子就要走,“我大清早特地来跟你开?玩笑?”
“华碾就指望着张乘那部剧做完上映回笼资金呢,这会停工,池砚,你怕不是觉得?我这个华碾投资总监是个虚名吧?”
“怎么说张乘也是打造几个热剧的导演,昨天那场意外除了一个替身演员受伤,也没有别的人受伤,再说那什么……阿念不是也不严重吗?”
“让一个导演去专门给人家道歉,不合适啊,况且阿砚——”
“上次林导的事?情?,他已经对你有?怀疑了?,你这是要把圈子里的人都得罪光了??”
“你这律师函一发,让我们停工?”
“你这是不给兄弟我留活路了??”
秦开到底是急了,他多?少了?解池砚一点,这人出了名的轴,认准的事?就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但是自己总归和池砚也算还有几分交情,他没想到池砚会为了这个事情?完全不顾往日情分。
看起来圈子里说得那些人还有些道理,别跟这小子谈交情,翻脸不认人起来就跟只白眼狼一样。
池砚倒弯了一下唇,带上抹不明深意的笑,“不就是道个歉嘛,瞧你说得我多?无赖似的。”
说完端着那杯咖啡就走了,连杯子都没有留下。
*
简念坠马的事?情?惊动了当时剧组的好些人。
方铭淮听到响动之后,方如大梦初醒,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袭古风的长衫,像只折碎了的蝴蝶一样躺在地上。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不清楚,他只看到简念侧着的脸,是没有那个伤疤的那一面,像极了?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得?样子——
安静孤僻地缩在那里,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层用来与世界隔离的屏障,唯独不同的是,她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却没有睁开?。
记忆在他原本混沌不清的大脑里逐渐撕裂出一个现实的出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眼前的人,步子有些跌撞地往前跑去。
藤黎之被这一推推的有些意外,她稳了?稳自己,抬头看却发现原来在她身边的人却在那一刻挤进了?人群。
方铭淮推开人群,却看到有个人已经先他一步,把简念抱了起来。
她像一只柔弱的蝴蝶一样,依存在他的怀里,浑身散发着一种缥缈的病态美,明明折断了翅膀却让人那么害怕它即将就要振翅高?飞。
池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方铭淮真实地感受到了从他眼里透露出来的警告,像是一个卧薪尝胆归来的君主,宣示着本该属于他的主权。
他没法从他手里抢回来,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与他发生什么争执。
等到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他急匆匆地来到了医院。
方铭淮买了一些她爱吃的水果,带了她喜欢却一直忍着不能吃的草莓蛋糕,经过十八弯道巷子口的低矮小卖铺的时候,还顺手抓了?一把糖果。
他找人打听过,好在简念的骨折问题不是很大,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
他特地让小李把接下去的行程推一推,好让他能腾出一些时间来照顾她。
学校里马上就不能住了?,她在这也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不如趁这个机会搬到他那里去。
他的住宅隐蔽性很好,让她住一段时间也应该不会有狗仔发现。
方铭淮一路想着一路就走到了简念住的病房。
病房有专属的通道,不用担心隐私暴露,他询问前台护士的时候,看到了病房登记人是池砚。
方铭淮眉头一皱。
他上楼,找到房间,刚要摁门铃,却看到一只手先他一步,摁响了?门铃。
方铭淮抬头,却见池砚单手插着口袋,嘴里似是嚼着颗糖,含糊地看他一眼,“先来后到。”
方铭淮没说话,还是伸手再摁了?一次门铃。
他耐心地等着里面的人给他回复,却感觉到身边的人传来的目光不太礼貌地一直落在他身上,甚至,还有点挑衅。
方铭淮侧脸对上池砚的眼,却发现他的眼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笑意,却也看不出他在笑什么,总归笑的他有些发毛。
果真跟传言一模一样,这个池家公子没个正形。
他不由地微微后仰自己的后颈干,让自己的身姿显得更为挺拔一些。
对面ALEXANDERMCQUEEN限定的初夏新款是黑白交错的花纹的运动鞋,鞋头往前侧挪了几分,更逼近了?方铭淮。
他抬头,对面的人却把他手上的礼物尽数接过,“让方先生费心了?。我替阿念收下了?。”
说得情?真意切,好似他是主,方铭淮是客。
方铭淮把手中的东西往后一缩,对他不礼貌忍无可忍。
“阿念是你什么人?”
池砚收回了?伸出的手,又插回了?自己的口袋,点头道,“啊,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就是日日放在心间思念的心上人而已。”
*
简念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神情?各异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