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似静默,思?绪飘得?很远。
记忆中母亲很温柔,总是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但是因为那?场事故,她被检查出精神病,常常处于失控状态。
终于有天她被母亲打到遍体鳞伤进医院,祖母提议要将母亲送到康复中心。
“我不要妈妈走,我不要她走。”
那?时候她不过高中毕业,许多事明白得?差不多了。
说是康复中心,其实就是精神病院。
那?样一座暗无天日的牢笼,对于母亲那?么一个自?尊自?爱的人?来说该有多么可怕。
祖母却说:“囡囡,如?果她不去你也?不能去上学,你好容易才考上梦寐以求的学校,你爸爸知道?该有多寒心。”
父亲,派到海外的一名建筑师,和母亲一样慈爱的人?,一直对她寄予厚望。
“奶奶,我去,我去好不好。”
祖母反复的话语落在耳畔,她知道?,从此以后除了祖母她再没有什么相依为命的人?了。
将她的思?绪拉回,莫循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说:“没有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要怕。从你第一次和你相亲开始,你的一切我都知晓。他们?规劝过我,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所以,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这样的人?,一旦确认,将会万劫不复。你对未来充满期望,我不想拖累你。况且,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我要是成为你的负累,你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雨越小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比起身上的冷,肖似心里寒意更重。
莫循的心提到嗓子眼:“不要说这种话,你不是这样的人?,以后更不可能出事。肖似,你在哪里,我去找你。”语气比任何时候都焦急。
肖似轻摇着头,叹息:“不,你如?果看过我母亲发病就不会这样说。人?都会恐惧未知的东西,一辈子那?么长,恐惧会伴随人?的一生。你现在关心我,以后也?会离开我,终有一天你会被我吓到。”
她想起蓝淇淇的话,慕闻詹在得?知事情?后非但没有找她而是断了两年的来往,恰恰说明他们?这种人?也?会害怕。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离开什么叫吓到,你在跟我说故事吗?”
他终于恢复平时冷若冰霜的一面,吼道?:“告诉我,你在哪里”
“那?你来藤山吧,我打算天一亮就去找我妈妈。”
“好。”
天空一声惊雷,她害怕地抖身,一缩首,雨更大了。
*
经过抢救,柏霖脱离危险,慕闻詹休息一日后出院。
出院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联系肖似,可是这回他失算了,对方关机。
“何助理,这几天出了什么事?”
何天是他的另一位助理,一般处理外派事务,这几天也?是他盯着公司。
联系不到肖似,慕闻詹当然第一个找他。
何天将情?况如?实汇报:“慕总,肖小姐这几天去了一家便利店打工,店员说她昨晚之后就没再出现了。经查,跟蓝小姐有关,她们?有过争执。”
“那?个女人??”慕闻詹不平静了。
何天说:“蓝小姐被周太?追,正好逃到那?里,与肖小姐争执之后继而逃到一家旅馆。在那?里,蒋智杰跟她碰面,她想让蒋智杰跟她离开临江。慕总放心,我已经放话给周太?,还有孟亦寒,他们?应该很快会带人?上门。”
“很好,说说肖似的事吧,她现在人?在哪里?”
“人?事部门说今早有人?帮她请了假,应该是易趣的莫总。”
“是他?”慕闻詹眯眼。
“他们?去了哪里?”他问。
何天顿了一下?:“藤山精神病康复中心,肖小姐母亲疗养的地方。”
“你安排,马上去藤山!”
“知道?了,慕总。”何天应话。
*
昨晚那?场瓢泼大雨仿佛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距离山崖越近,这一段的天气愈是晴朗。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丛林打在肖似身上,乍起的光亮驱散困意,她猝醒。
“你在哪儿?”
她以为莫循会怕,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肖似从大巴车上下?来,“藤山精神病康复中心”一行字眼挂在头顶。
“就来。”简洁的两个字,是她回莫循的话。不消片刻,她在大楼前看到他。
晨露打湿鞋边,裤脚沾上几片碎叶。羊绒大衣包裹着的身姿挺立在树干旁,冬季最标志性?的颜色莫过于此,枯索、萧条。
肖似淡淡同他招了个招呼:“做好准备了嘛,我妈妈,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