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真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低头看着小孩满是血迹的小脸,咬牙:“不哭!你给我撑住了!我救你。”
梅若晴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下来了,小手抬了抬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若晴啊!”
女人的声音让梅若雪偏了偏头,看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呵,是陈氏,当娘的人呢。
梅若雪磨了磨后槽牙,我呸!若晴个屁,到这个时候还跪着,就是个窝囊废!
莫名的恨意如潮水袭来,如同那要把自己撑爆了的悲伤一样,无凭无据却控制不住。
“去找针线来!”
梅若雪把小孩放在床铺上,捏着脉门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感觉到小孩的脉开始缩,那是将死的征兆,她回头看着傻愣在外面的梅河,冲口而出:“快去给我拿针线来!”
梅河激灵灵一个冷颤,撒腿就跑。
梅家老宅和梅若雪这院就隔了高墙,梅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过了墙头,钻进自己屋里,抱着针线笸箩就蹿出来。
“针、针线。”梅河把针线笸箩放在床边。
“把外面那两个人看住了,给我守着门。”梅若雪拿过来一根绣花针慢慢捻着刺入劳宫穴,又快速的拿出绣花针依次在神门、内关、心腧和膻中穴下针,再次试脉感觉到那脉象虽微弱却还在,咬了咬牙。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梅若雪眼前发黑,只能咬破了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庆幸的是最后那一下子没摔出去,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孩子了。
抹了一把汗,梅若雪轻手轻脚的把小孩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褪掉检查伤势,那一身新伤加旧伤的青紫痕迹,点燃了她心底的怒火。
面前瘦弱的小孩伤势十分严重,左手臂骨折,左腿是不是骨折还不确定,额头伤口至少要缝合四针,枯黄的头发已经被血水染得湿哒哒的了,拨开头发就看到后脑位置还有一处伤口足有一寸多长,皮肉外翻,显然是最严重的伤了!
深吸一口气,梅若雪再次捏着那麻杆儿一般的手腕诊脉,忍不住苦笑自言自语:“够命硬!好样的!”
原本已经命悬一线的脉象,此刻却像是雨后春芽一般有了生机,梅若雪心里略安,在针线笸箩里找到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子,刃口还算锋利,仔细的把小孩一头枯黄的头发都剪掉,准备清理伤口。
然而当梅若雪抬头在屋里看了一眼后,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这是什么神仙配置?
破烂的屋子里有两张床,居中靠东的床干净整洁还挂着蓝布幔帐,在床铺旁边摆着落地矮桌,矮桌上有几个瓶瓶罐罐和半块铜镜。
再往这边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其中一条腿用几块破木板垫着,桌子上摆着四个碟子一壶酒。
酒!
看到这里,梅若雪立刻起身过去抓了酒壶过来,掀开盖子闻了闻确实是酒,虽然比酒精逊色很多,但清洗伤口勉强凑合。
就在梅若雪拿着酒壶准备给小光头清理伤口时,一声尖叫直窜耳膜:“若雪,那是你爹的酒啊,你别碰。”
梅若雪猛然回头,就见陈氏如同疯婆子一般试图冲进来,眼睛死死盯着的就是自己手里的酒壶。
梅若雪扬了扬酒壶,露出一抹狞笑:“进来,你必死!”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陈氏到底没敢进来。
梅若雪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怀里的小光头疼得抖了好几下,她柔声:“疼也忍住,能活。”
伤口清理完毕,梅若雪拿了针线就像是缝衣补裤一般快速的缝合脑后的伤口,又把额头的伤口缝合。包扎。
做好这些,梅若雪才把先前的绣花针都取下来,半跪在床上给小光头诊脉,确认性命无虞之后,她都想为这坚强的小生命鼓掌了。
这张床很破,只有一条薄薄的,浆洗到发白的破被子。
梅若雪扯过来几下就撕开,撕成宽条放在一边,下床把垫桌子的破木板抽出来两块,宽窄刚好合适。
都准备好以后,她才半跪在床上,仔细给小光头检查手臂,顺着肩膀一点点的往下理顺骨头,摸到了断裂处,眸子剧烈缩了又缩,那小小的骨头断裂后,都要刺破皮肤了。
确认好伤口。梅若雪抬头看了眼昏迷中的小光头,抿了抿唇角,手上力道拿稳,一拉一送,那是锥心刺骨的疼,可若不这样处理,手臂就废了。
上夹板,用宽布条固定好。
接着梅若雪又开始检查腿上的伤势,仔细摸过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小光头,发现她眼珠儿不停的在滚动,坚强的生命让梅若雪心里五味杂陈:“很幸运,只是脱臼。”
小光头的膝盖和脚踝都伤了,但若是象手臂那样断裂,这孩子后半辈极有可能是跛子,的确是幸运啊。
咔嚓一声,小光头再也忍不出痛呼:“疼!”
梅若雪没吭声,两只手扶住脚踝的位置,手底下用力又是咔嚓一声,小光头这次只是张了张嘴,身体又颤了颤便没了动静。
梅若雪赶紧抬起手试了试小光头的鼻息,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所幸小光头只是疼晕了。
紧接着,她便脱力一般坐在床边,周身疲惫的她身体都虚弱的轻颤起来。
抬头有些茫然,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这是穿越了。
梅若雪掀起嘴角:“真特么的时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