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云薇暖对母亲的憎恨是有道理的，是啊，这种人怎么会是他的母亲呢？
“我可以告诉你，哪怕孩子最终是脑瘫我也不在乎，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辈子不娶，一辈子照顾她，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等我照顾不了她的那天，我带着她一起去找她妈妈，行吗？”
陈清河痛声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不麻烦你，我保证不会给你增加半点负担。”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呢？这样冷血无情的女人，怎么会是生他养他的妈妈呢？
“你糊涂！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担心你给我添麻烦吗？我还不是为了陈家着想？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我是你妈，我怎么能害你呢？”
赵桂芝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指着陈清河怒声斥责。
“我告诉你，如果下次医生再出来，你就告诉医生，说放弃治疗，你让那孩子陪着她妈妈一起走，她们母女俩路上也有个伴儿，这不是更好吗？”
原本已经转身离去的陈清河听到赵桂芝这番话，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我问你，明明的死，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吗？你是不是撒谎了？”
面对这质问，赵桂芝忽然就慌了。
但她想起江莞的嘱托，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是你妈，我怎么会骗你呢？再说了，我一个老太太，我能对自己儿媳妇做什么？你们不是也在查吗？你们只管查，只要查出我有罪，我都认了！”
看到母亲这坚定的眼神，陈清河闭眼，转身重新回到抢救室门口。
云薇暖死死盯着陈清河的脸：“你要是敢放弃明明的孩子，我就杀了你！我让你去黄泉路上给明明作伴！”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我的女儿。”
陈清河无力靠在墙上，闭上眼遮住眼底的万般痛苦。
人生为什么这么痛苦呢？为什么上天待他这么不公呢？
“那个什么，嫂子，柳明明的父母来了，已经上电梯了。”
厉江寒快步走过来，对云薇暖说道。
听到柳明明的父母赶来，云薇暖更觉得愧疚，更觉得无颜面对。
她强忍着悲痛说道：“走，我亲自去接他们。”
“暖暖，我陪你……”厉啸寒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云薇暖，却被她一把甩开。
云薇暖没有看厉啸寒一眼，她冷声说道：“你别碰我，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话。”
顿了顿，她又说道：“起码在江莞彻底洗脱清楚嫌疑之前，我不想与你说话，你既然想包庇江莞，那咱们最好就划清楚界限。”
柳明明的父母已经年过六旬，他们得知女儿死亡的噩耗时，二老当场就晕了过去。
缓过来之后，这才在亲戚的陪伴下前来，想送女儿最后一程。
二老一出电梯，云薇暖就看到柳父花白的头发，颤巍巍的步伐。
她只叫了声“叔叔”，就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她，她……”
柳母上前拍了拍云薇暖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别自责，我们不怪你，这是明明的命，生孩子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
柳母倒是看得开，因为她姐姐当年就是生孩子时难产去世的，她亲眼看着姐姐大出血离开，大人与孩子，一个都没保住。
到了女儿这里，她虽然痛到心碎，可却也没有怨天尤人，这就是命，是不是？
“我听说，孩子还在抢救，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柳父看着云薇暖问道，他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连脊梁似乎都弯曲了。
“爸，妈。”
陈清河跌跌撞撞走过来，在距离柳父柳母几步之遥的距离站定，然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爸妈，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明明，我没有保护好她，我辜负了当初娶明明时的承诺。”
看到陈清河，柳父柳母的眼泪再次滚落。
柳母险些哭到昏厥，反倒是柳父，强忍着悲痛说道：“是，你没照顾好明明，你确实让我们失望了，清河啊，我们当初将明明交给你，不是让她送死的。”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女儿命不好，这怎么能怪我儿子？是她自己不争气的。”
赵桂芝听到柳父这话，当场就冲过来怒声说道。
柳父盯着赵桂芝的脸咬牙说道：“是，我女儿是不争气，她就应该强势些，就应该厉害些，就该将你这个恶婆婆收拾得服服帖帖，让你没胆子欺负她！”
“我恨呐，恨我当初给女儿说，要尊重长辈，不要与长辈计较那些小事，所以我女儿才一次次对你妥协忍让，最终，是你让我女儿丢了命，我真真是恨不得杀了你，让你去地下给我女儿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