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总感觉这些人,是来监视他的。
唐幼新有夜渴的毛病,半夜她起来找水喝,透过仿古的窗棱往外看,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枪声传来。
她从未听到过枪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带倒,带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几颗流弹。
陆颜青将她拽上床,接着触发了开关。
床铺猛然下沉,她和他一起掉进了一个地下室。
床板外,连绵的枪声传来,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爆炸的声响。
唐幼新吓懵了,任由陆颜青拉着她一直往下走。
等她缓过神来,已经和他在一个有20平米的地方了。
这里没有床,地上铺着简单的被褥,四周存放了不少干粮和水,似乎是早有准备。
陆颜青找到医药箱,熟练的撕开袖子,露出被血染红的刚硬的肌肉线条。
他单手艰难地处理被枪擦过的伤口,那块皮肤像是烧焦了一样,血肉模糊,和电影里看到完全不一样。
唐幼新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不敢看看他,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许久,他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手里的药品落在地上,险些打碎。
她终于鼓起勇气,很小声的问他:“用不用我帮你?”
至今,唐幼新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问她的名字。
仿佛他们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意间相遇,最好的方式,就是无所交集的离开。
陆颜青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唐幼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立刻跑过去,用自己在护理课上学到的方法熟练地帮他处理了伤口。
到了第二天,他发起烧来,整个人处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可是地下室里没有止烧药。
她便用为数不多的水,反复地帮他擦着额头。
到了后半夜,他枕在她的膝上开始说梦话,反复念叨着,“妈、依依,我回来了。
依依去哪儿了?
依依……”
到了第三天,他的烧终于退了。
他忽然从她膝上翻身而起,谨慎的盯着她,锐利的眼神如一匹孤狼。
“我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
唐幼新忙摇头:“不知道,我也睡着了。”
陆颜青看了他几秒,扶墙走了几步,背过身没有追问。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小贩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陆颜青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触发了某个机关,墙面上开出一个仅能容纳一个人爬行的门洞。
他说:“从这里出去,不要报警。
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唐幼新点了下头,正要出去,他又忽然喊住她:“喂!”
唐幼新回头。
“明年……”他似乎有些犹豫,顿了下才继续说:“你来白巷,如果你还能见到我,就证明我没有死。”
唐幼新心里怕得要死,只想着快点离开。
便只看了他两秒,便钻进了门里。
回到住处,她立刻收拾行李回了家。
隔天,警方与贩毒团伙在白巷发生枪战的消息登上新闻头条。
她没敢和父亲、姐姐提这段经历。
次年,她也没有过去白巷。
她只把这当作一次奇幻的少年之旅,没认真的分析过,他到底是不是坏人。
但她觉得不是,坏人又怎么会救她呢?
可唐幼新并不了解他。
后来,他们以员工和老板的身份相处。偶尔他插科打诨,她也没觉得什么。甚至,为了工作,还主动去找过他。
可如今,面对他多年后的单独邀约……
白巷……
说实话,她是害怕的。
可又隐隐觉得,她应该去。
他曾救过她,他在朱自高这件事上又无形中帮了她。
陆颜青的身份是一个谜,这个谜他没有给过她正面的答案。
可唐幼新却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所以这大概,是他想要见她的理由。
对于这个世界,他付出了太多。
需要在临行之前,找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