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金线的香囊上头各有图画,叶桑上了轿,坐下之后颇觉无聊,随手摘下跟前一角挂着的香囊,拿到鼻前闻了闻。
前调是一些木质香气,白芷与甘松的气息稍浓重些,带着几许冰片的凉爽,闻着让人神思清明,捏过之后,手上也沾染了这香味,留香持久。
待轿子走出有一段距离,叶桑又凑近闻了闻,抬手将香囊挂回了原位,坐定之后,随着轿子轻微的晃动,仍不时有丝丝香气钻进鼻子里,闻之心悦。
出了府巷,进入南街,外头嘈杂不齐的叫卖声传入耳中,叶桑从袖中取出来个香囊球把玩。
那香囊球是可开合的,中间有一个暗扣,轻轻往下一摁便可打开,打开之后,里头是一个陀螺仪原理的小香盂,可盛放香粉香丸。
这是在现代时她就见过的香囊球,到了古代之后,也是近些天逛街时瞧见,才搜罗了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徐徐停下来,面前忽然射进来一道光亮,是角梅挑起了帘子。
下了软轿,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叶桑抬眼一看,正是到了顺天府。
后头姬长夜的轿子才刚停下,叶桑站在阶前候了一会儿,看着他朝折袍吩咐了几句,朝自己走了过来。
姬长夜朝叶桑一笑,挽起她的手就上了台阶,大步迈进了顺天府。
进了院子,两边的官兵作势要拦,一抬头看见是姬长夜和叶桑,一见是这两位,哪里还敢拦,只是不知是为着什么事来,忙趁人不注意从后头迅速绕进了后衙里,与他们大人通报去了。
叶桑四下望了望,跟着姬长夜一道迈入顺天府大堂,才一进去,两边拿着水火棍的官兵就齐齐行了礼,“姬大人,少夫人。”
大堂之上坐着的,正是顺天府尹——郑大人。
“姬大人,这大晌午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见人来,郑大人忙起身相迎,“唉哟”着迎着人到了堂前,心里也仍是忐忑着,谁不知将军府这两位是素来不好惹的。
恭维完了姬长夜,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叶桑,忙又哈腰笑道:“少夫人。”
方才衙役来报时,他一听消息就急急忙忙从后衙赶到了大堂,摆正了官帽,正襟危坐地等着。
本以为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谁知一见着姬长夜,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先前叶桑也是几进几出过顺天府大牢的,这京城里的人,都是唯恐姬长夜为妻来找他们的不痛快。
姬长夜也不理他,连点头也不肯,径直拉着叶桑分别落座,郑大人也不恼,反而连忙吩咐人去沏茶。
待下人端了茶奉上之后,看姬长夜面色淡淡,应该也没什么大事,郑大人才大着胆子试探性地开了口,“姬大人,您和少夫人是……”
剩下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姬长夜抬眸瞥了一眼郑大人,就叫他不寒而栗了起来,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桑将茶盏搁在手边儿的矮桌上,看着郑大人那样子,心里头好笑,面上却是正了色,颇为正经地开了口,“倒也不为别的,就是前些天不是有北衡将军府的人押进了顺天府么,我听说如今人仍关在牢里,案子却是毫无进展。”
说到这儿,十分敏锐地察觉到郑大人脸色一变,叶桑话锋一转,直指向他,“我便与长夜一道来请教您,是怎么回事。”
“请教”两个字一出来,霎时惊得郑大人是一身冷汗。
这姬长夜是出了名的霸道,为人正派却腹黑得要命,更是个护妻的,谁知这少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将军府是何等的显赫世家,他不过一个顺天府尹,正三品的衔,哪里惹得起这两位贵人,当即就从位子上弹了起来,朝着人连连作揖,“少夫人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可是折煞下官了,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这边他赔着笑脸,叶桑却是不为所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见人这般,郑大人只好偷偷瞄了一眼姬长夜。
只见姬长夜是比她还要置若罔闻,自顾自吃着茶,这么一来,郑大人心里更没了底儿,作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叶桑是故意晾着他,姬长夜也十分配合,二人就这么不知所谓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才悠悠张了口。
“吩咐谈不上,只是这案子压着总是不好,这人若是清白的,该还清白的也好还人清白,若没冤枉了她,该抓的人也应抓了才是,以证您堂上这‘明镜高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