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并未答他的话,继续啃着苹果,只是目光从盯着夜空变成了盯着姬长夜,不时眨巴着眼。
见姬长夜朝自己看了一眼,朱颜会意,福了福身子,端着盘儿转身进了房内。
看着人走了,姬长夜自挪了把椅子过来,一撩袍子落座,从旁边矮桌上端了盏茶,已经有些凉了。
二人一个细细啜饮着茶,一个自顾自吃着苹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各自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随着姬长夜搁下茶盏,叶桑也从摇椅里坐了起来,与他对视一眼,起身直奔房内。
到了桌边,随便从一沓纸里撕了小半张熟宣,提笔蘸墨,将今儿记下的长缨标志仔细勾描了下来。
画好之后,搁置下笔,拿到面前看了看,吹了几下,待墨干得差不多了,才拿着纸往外走。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侧头去看时,见人举着一张纸走了出来,心里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你看。”
接过叶桑递过来的纸片,姬长夜乍一看有些陌生,看向她时四目相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今儿街上那群人的标志?”
叶桑点点头,睫毛微颤,红唇一张一合,声音淡淡的,“凌皇堂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且不论,单说这劫富济贫,剿匪之事,在百姓心里竟已经要越过官府去了,可见此事并不简单。”
街上那几个平头百姓的话,姬长夜今天也听见了,不由得对这神秘组织有了点兴趣。
二人饶有兴趣地抵着下巴思忖着,正在这时,月光下忽的扑棱出一道白色,紧接着一只鸽子就落在了姬长夜肩上。
叶桑定睛一看,认出是信鸽,从摇椅上坐起来,上前时姬长夜正好将信卷取了出来。
纸卷展开是巴掌大的一张,上头的字很小,内容却不少,越往下看,两人的脸色越不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摇椅在身后吱呀吱呀地晃着,将这气氛又染得悲戚了几分。
“凌皇堂?”
看着信的最后提了一句凌皇堂,叶桑微微有些意外,更多了几分迷茫,这凌皇堂怎么都到了京城了。
姬长夜亦难得有些神色不宁了起来,方才他们还说起这些,怎的信里云浩天也提了一茬。
“朝中有人上报此事,说是晏城,容城,青州府前后出现了一股势力,号称凌皇堂,许碧清却是半点也不上心,丝毫不曾过问。”
姬长夜眉头紧锁,心下已经知道此事绝不简单,许碧清的忽略绝对是一大疏漏。
凌皇堂,意为凌驾于皇权之上,气焰如此嚣张,处事明目张胆,连官府也不避讳,还不足够引起重视吗?
心里头将此事前前后后想了个遍,姬长夜一抬头对上叶桑的目光,从她的目光中就能知道,两个人所思所想是一样的。
“这凌皇堂在百姓心里已经有如此威望了,才不过短短数日,他们在几座城都有了不小的声势,有组织有纪律的,日后想要做什么,只怕是轻而易举。”
叶桑补了几句,将心中所想悉数说了出来。
听着这些,姬长夜深以为然,将信卷折起来,微微一扬手,耳边一阵衣物摩挲声,随即折袍一旋身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院中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映照在墙上,气氛如同月光一样冷冽凝固,时局动荡,这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凌皇堂更是叫人忧心不堪。
接过信卷,折袍看了一眼姬长夜,见人神色如常,方才打开细看,迅速浏览了一遍信上内容,他的神情亦是有了些轻微的变化。
叶桑侧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抬手去够树上垂下的一根树枝,从上头拽了两片叶子,拿在手上摆弄。
片刻过后,叶桑将树叶对折掰断,在手里胡乱揉了几下,扔在了树下的一圈土上,轻启朱唇,眸光深邃,“回信同他再提一提,此事许碧清不重视也就罢了,咱们不能视而不见,免得日后成为大麻烦。”
姬长夜轻“嗯”一声,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冷。
折袍看完了信,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火折子,打出火后,将信卷烧了销毁。
“咱们明日便走吧,看这样子,是不能再耽搁了。”
闻人言入耳,叶桑和折袍几乎是同时回过身看向姬长夜。
此刻三个人心里头明镜儿似的,兴越府之行,只怕是要比原本打算的要再多停留些时日,对外需要做的也就更多了。